广场上的混乱虽未完全平息,但已不再失控。杨震指挥着靖天司人手维持秩序,疏散民众,清理现场。土家兄弟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高台上的郡守与几位名宿惊魂未定,看向云阳几人的目光充满了复杂,有感激,更有深深的忌惮。
云阳、独孤无忧、苏小蛮、黑皇,以及那位面色苍白、气息紊乱的灰衣人,聚在广场边缘一处相对安静的角落。三处祭坛被毁,血光消散,邪异嗡鸣止歇,似乎危机已经解除。
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苏小蛮首先开口,语气带着疑惑:“天风武馆后山的祭坛几乎是空的,核心能量早已枯竭,更像是一个……摆设。”
“摆设?”云阳目光微闪,看向灰衣人,“阁下在地下祭坛硬抗那道意念,伤势如何?”
灰衣人——名为林渊,勉强笑了笑,声音依旧沙哑:“无妨,些许反噬,调息几日便好。那意念……极其阴毒,若非我早年习得一门守心秘术,恐怕已然中招。”他说话间,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胸口,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独孤无忧抱着剑,冷漠的目光落在林渊身上,如同两柄无形的冰锥,没有任何言语,但那审视的意味毫不掩饰。
黑皇蹲坐在一旁,狗眼里满是狐疑,鼻尖对着林渊的方向轻轻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它失去了感知恐惧本源的能力,但野兽的直觉告诉它,眼前这个人,很不对劲。
云阳没有继续追问伤势,而是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林兄身为靖天司暗卫,想必对郡内各方势力了如指掌。依你之见,圣教此番谋划,最终目的究竟为何?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另有所图?”
林渊沉吟片刻,道:“圣教妖人,行事乖张,难以常理度之。此番血祭,规模空前,所图必然甚大。或许……是为了接引他们所谓的‘虚空圣主’降临?亦或是,为了彻底污染沧澜山灵脉?”他的分析合情合理,与接引使之前的警告也能对应。
但云阳却缓缓摇头,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映照人心:“接引使曾言,阵眼在‘人心’。起初我以为,指的是利用万民恐惧。但此刻看来,或许……这‘人心’,指的并非泛泛之众,而是某个特定的、被我们忽略的……‘人’。”
他话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苏小蛮猛地看向林渊,眼神瞬间锐利。土家兄弟也停止了喘息,惊恐地望过来。
林渊脸上的肌肉几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他强自镇定:“云兄弟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林某……”
“我怀疑的,不是你靖天司暗卫的身份。”云阳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怀疑的,是你此刻……还是不是‘你’。”
几乎在云阳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再生!
林渊脸上那勉强维持的镇定如同瓷器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挣扎、以及一丝诡异狂热的扭曲表情。他的双眼瞬间被浓郁的漆黑占据,不见丝毫眼白,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虚无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这气息,与地下祭坛那道偷袭的意念同源,却强大了何止百倍!
“嗬……嗬……”林渊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膨胀、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黑色的蠕虫在窜动,“被……发现了……可惜……晚了……”
“阵眼……就在吾身!”
他猛地张开双臂,整个人化作一个不断旋转、扩张的黑暗漩涡!广场上刚刚平息下去的残余血腥气与尚未散尽的恐慌意念,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地向那黑暗漩涡涌去!
天空,刚刚恢复片刻的清朗再次被更深的黑暗吞噬,这一次,并非简单的阴暗,而是如同墨汁泼洒,连光线都被彻底吸收!一股远比之前血祭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吸力从漩涡中传来,地面龟裂,碎石浮空,尚未远离的民众发出绝望的哭喊,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向漩涡!
这才是真正的血祭!以被虚无侵蚀的“林渊”为阵眼,吞噬万物存在的终极仪式!
“他早就被虚无侵蚀了!之前的受伤、示弱,都是伪装!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让他能潜伏到最后,启动这最终的阵眼!”苏小蛮瞬间明悟,脸色煞白。
“阻止他!”云阳一声暴喝,强行催动被规则压制的五行道胎,体表隐隐有五色光华流转,抗衡着那恐怖的吸力,一拳轰向黑暗漩涡的核心——林渊扭曲的面孔!
独孤无忧长剑嗡鸣,寂灭剑意提升到极致,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绝杀剑芒,直刺漩涡!
黑皇怒吼一声,体型虽然没有变化,但那股属于远古凶兽的暴戾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四爪深深抠入地面,死死抵挡吸力,寻找着进攻的机会。
然而,那黑暗漩涡的力量超乎想象,它不仅仅吞噬物质,更在吞噬光线、声音、乃至……攻击中蕴含的能量与意志!云阳的拳劲没入其中,如泥牛入海。独孤无忧的剑芒刺入,竟也被那纯粹的黑暗缓缓消融、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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