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终于在黎明前夕渐渐停歇,留下一个被彻底洗刷过、却也满目疮痍的世界。荒坡上一片泥泞,茅草棚更是惨不忍睹。半边顶棚彻底坍塌,断裂的梁木和湿透的茅草混杂着泥浆,堆积在棚内。其余部分也是四处漏风,棚壁歪斜,仿佛一阵稍大点的风就能将其彻底摧垮。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泥土和草木腐烂的气息。无忧从勉强清理出的一小块相对干爽的角落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衣服依旧潮湿冰冷地贴在身上,滋味难受至极。
他看着这片狼藉,又看了看那个早已起身、站在棚外望着雨后荒野的独孤无双。男人的背影依旧挺拔,湿透的破衣贴在身上,更显瘦骨嶙峋,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念头清晰地出现在无忧脑海中。他们需要一个真正能遮风挡雨、足够坚固的庇护所,而不是一个每次风雨过后都需要拼命修补的破烂窝棚。
“前辈,”他走到独孤无双身后,声音因清晨的寒冷而有些发颤,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棚子不行了。我们……重新搭一个吧?搭一个更好的。”
独孤无双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回应。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荒野,良久,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得到这无声的许可,无忧精神一振。他立刻行动起来。
重建家园的第一步是清理。他先将棚内那些垮塌的、湿透的、已经无法使用的茅草和断木清理出去,在远处堆成一堆。这个过程耗费了他大半个上午的时间,弄得浑身泥泞不堪。
接着是选址。他仔细勘察了荒坡的地形,最终选择了一处背风向阳、地势稍高且土质相对坚实的地方,避免了低洼处的潮湿和积水风险。
然后是最繁重的工作——准备材料。他需要更多、更粗壮、更耐用的木材作为梁柱,需要更多柔韧结实的藤蔓作为捆绑材料,还需要大量干燥的、厚实的茅草来覆盖顶棚和墙壁。
他再次进入了那片熟悉的荒野,但这次的目标不再是猎物,而是树木和藤蔓。他选中了几棵碗口粗细、枝干笔直的小树。若是以前,他只能望树兴叹,但如今引气六层的力量赋予了他足够的资本。
气沉丹田,力量灌注双臂。那柄锈蚀的柴刀在他手中仿佛也锋利了几分。他看准角度,用力劈砍!虽然效率依旧无法与真正的樵夫相比,但每一刀都势大力沉,深深嵌入树干。砍伐、修整枝桠、将原木拖回营地……这一切工作沉重而枯燥,极大地消耗着他的体力和气流。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独孤无双大部分时间依旧沉默地站在一旁,如同监工。但偶尔,他会走上前,用那根细枝点出无忧选择木材时忽略的瑕疵——某处潜在的虫蛀,或是不够笔直会影响结构稳定性。有时,他也会示范性地握住一根藤蔓,手指以一种奇异的角度和力道一搓一捻,那坚韧的藤皮便应声而裂,露出里面更富韧性的内茎,比单纯用刀砍割效率高得多。
无忧默默地看着,记在心里,并在后续的工作中尝试模仿和实践。他发现自己对力量的精细控制,在这些体力劳动中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锤炼。如何更省力地挥动柴刀?如何利用腰腿发力拖动重物?如何巧妙地将藤蔓编织得更加紧固?
材料备齐,便是搭建。无忧回忆着之前搭建茅棚的经验,以及这次垮塌的教训。他设计了更稳固的三角形结构,挖了更深的坑来埋设主梁,并且特意增加了支撑柱的数量。他更加注重每一个连接的牢固性,用学来的技巧将藤蔓反复缠绕捆绑,关键节点甚至用削尖的木楔进行加固。
他干得极其专注投入,汗水不断从额角滑落,混合着泥土,在他脸上勾勒出几道痕迹。手上很快就磨出了新的水泡,水泡破掉,又结成厚茧。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创造”的过程之中。
独孤无双不再只是旁观。他会偶尔伸出手,扶住一根即将竖立的歪斜梁柱;或者在他捆绑的关键处,用手指测试一下松紧,微微摇头或点头;甚至在他遇到难以处理的连接点时,会极其简短地吐出一两个字:“榫卯”、“交叉”、“对角”。
无忧凭借着过人的悟性和记忆,努力理解着这些只言片语背后的含义,并尝试着运用到实践中去。虽然做得笨拙,甚至出错返工,但棚屋的骨架,却在他手下一点点地、比之前那个更加稳固地站立起来。
当最后的顶棚被厚厚实实的茅草层层覆盖、压实,当四面墙壁也被用同样方式仔细填充、甚至还在朝南的一面留出了一个可以开关的小小窗口后,一座全新的、比之前那个大了近一倍、也结实了不知多少倍的茅草屋,终于矗立在了荒坡之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这座崭新的庇护所上,给粗糙的茅草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虽然依旧简陋,却透着一股扎实、稳固、令人安心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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