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魇渊底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足以侵蚀灵力的阴煞死气,以及万古不化的冰冷。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唯有无处不在的、能压垮神魂的死寂。
在这片绝地的某一处,一堆坍塌的碎石和枯骨之下,一具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尸体”,忽然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正是坠崖的独孤无忧。
他并未死去,但距离死亡也仅有一步之遥。
玄冥死气如同最恶毒的寄生虫,盘踞在他破碎的经脉和内脏中,不断吞噬着他微弱的生机。全身骨骼不知碎了多少处,剧烈的疼痛早已麻木。意识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之中,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心魔因重伤和绝望而前所未有的猖獗,无数负面低语在他识海中咆哮,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玄枯长老种下的那丝恶毒神念,更是如同毒蛇般潜伏,不断放大着他的痛苦与绝望。
“放弃吧...”
“毁灭吧...”
“归于沉寂...”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黑暗与绝望的最深处,一点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意念,如同被埋藏在灰烬下的火种,始终未曾彻底熄灭。
那是守护的执念。
是对义父、对师姐、对那些关心之人的不舍。
是面对强权绝不低头的桀骜。
是于绝境中也要撕咬敌人一块肉的狠厉!
这意念支撑着他,让他那本该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依旧以极其微弱、缓慢的频率,顽强地搏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他那沉寂的丹田最深处,那枚一直毫无动静的神秘黑色铁片,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古老而苍凉的波动,自铁片中弥漫而出。这股波动并非强大的能量,更像是一种奇特的“韵律”,它悄然抵消了一小部分侵蚀力最强的玄冥死气,并极其缓慢地梳理着他那如同乱麻般堵塞破碎的经脉。
更奇妙的是,这股波动似乎引动了潜藏在他体内最深处的、那些未曾完全吸收的五品丹药“生生造化丹”的药力,以及更早之前、义父独孤无双留在他体内助他疗伤的精纯剑意灵力。
这些残存的力量,在这股古老波动的引导下,如同星星之火,开始重新焕发出微弱的生机,并与那肆虐的玄冥死气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对抗与...共存?
《镇狱》功法,这部神秘莫测、强调镇压与炼化的霸道功法,在这内外交困、生死一线的极端压力下,竟自行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从未停止的方式运转起来。
它不再试图驱散或排斥那些玄冥死气,而是开始尝试...炼化它们!
将这天底下至阴至寒的歹毒死气,如同炼化灵气、煞气一般,强行纳入功法运转的体系,转化为一种全新的、带着死亡与冰冷特性,却又能被《镇狱》功法所掌控的奇特灵力!
这个过程痛苦到了极致!仿佛有无数把冰刀在体内刮骨剜肉,又像是将灵魂投入冰火两极反复淬炼!
无忧那沉沦的意识,被这无法形容的剧痛强行刺激得苏醒了一瞬!
“呃啊——!”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他能清晰地“内视”到自己体内那惨烈的景象:新生的、带着灰黑色彩的《镇狱》灵力,正如同跛足的工匠,艰难地修复着破碎的经脉,并与那些顽固的玄冥死气进行着拉锯战。每一次碰撞、每一次炼化,都带来撕裂般的痛苦。
《剑骨篇》也在自主运转,那些断裂的骨骼在新生灵力和残存药力的滋养下,开始缓慢地对接、愈合,骨骼表面那玉色的光泽中,似乎也融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灰暗纹路,变得更加坚韧,也更添几分诡异。
守护剑意沉寂在识海,被心魔和玄枯的神念压制,但它并未消散,而是如同磐石般,牢牢守护着最后一点灵台清明,任由外界风吹浪打。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在这绝对的死地之中,在这非人的痛苦折磨之下,无忧的意志被锤炼得更加纯粹,他的肉身、灵力、乃至神识,都在发生着一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诡异而强大的蜕变!
时间依旧在流逝。
当体内最后一丝狂暴的玄冥死气被《镇狱》功法强行炼化、融入丹田基台之时——
轰!!!
无忧丹田内那早已达到筑基八层极限的基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轰鸣!其上那道道代表着更深层次力量的乌光纹路骤然亮起,疯狂吞噬着新生的、融合了死气的奇特灵力!
基台表面开始出现裂纹,却又在瞬间被更加精纯强大的力量修复、重塑、扩张!
一股远比筑基八层强大、凝练、并且带着一股冰冷死寂气息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筑基九层!
在这万丈深渊之底,在这绝对的死地之中,他以一种近乎魔道的方式,完成了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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