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勉强压制住心中因昨夜种种变故涌起的不安,子时三刻,烛火在他眼前不安地跳动,像是命运的躁动。他下意识地看向玉佩,只见那道裂纹缓缓张开,像干涸的河床被灌入热流。残缺的符文浮现,古篆“归墟之门”四字一闪即逝,烫得他掌心起了一层细汗。
他没缩手。
反将灵力压得更沉,逼入玉佩经络。刹那间,一股灼痛顺脉上冲,直抵眉心。他闷哼一声,牙关咬紧,额角青筋微跳,却仍死死盯着那块温玉——这玩意儿不是死物,它在“醒”。
窗外老槐树无风自动,一片叶子翻了个面,背面墨迹浮现:“玉出北邙”。
云逸尘瞳孔一缩,抬眼望去,叶子已落,墨痕消散如烟。
他收回玉佩,吹灭烛火,盘坐半晌,呼吸渐稳。追魂引已燃,七日内必有杀局。与其等刀架脖子,不如先摸清这玉佩的底细。
天未亮,他换了身粗布短打,背了个药篓,扮作游方术士,往城南黑市去。
黑市在破庙后巷,鸡不鸣狗不叫的地界。摊子歪七扭八,卖的不是赃物就是禁术,连秤砣都刻着“短斤少两”四个小字。云逸尘在卦摊前驻足,袖中玉佩裹着朱砂布巾,灵息全封。
“换点消息。”他扔出三株百年黄精,根须还沾着寒潭泥。
摊主是个独眼老汉,眼皮耷拉,伸手一摸黄精,咧嘴笑了:“识货啊,这可是能续命的宝贝。”
“北城有个老匠人,修过一块带云纹的玉。”云逸尘语气平淡,“他在哪?”
老汉眯眼打量他:“你找那玉?”
“找线索。”
“五百金一条命,你出得起?”
云逸尘不答,只将药篓往地上一放,篓底磕出几声闷响,像是藏着铁器。
老汉脸色微变,干笑两声:“罢了罢了,老李头在北城马鞍街,专修古器,但最近……不接活了。”
云逸尘点头,正要走,忽觉袖口一动。
一道沙哑嗓音从身后传来:“此玉双生,半在葬仙,半在血冢。”
他猛地回头,只见个蒙面老者立于卦摊尽头,黑袍覆体,连眼睛都藏在兜帽阴影里。话音落,人已退入巷尾,转瞬不见。
“血冢?”云逸尘低声自语。
袖中玉佩忽又发烫,隔着布巾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流,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不动声色,绕道回药铺,途中专挑窄巷穿行,确认无人尾随后,才从后门潜入厢房。
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将玉佩浸入一碗朱砂水中。红液微漾,玉佩表面裂纹竟泛出幽蓝光泽,像有活物在内蠕动。
他皱眉,取出玉佩,用油布层层裹好,塞进床底暗格。随即在枕下放了块温玉仿品,又以灵力布下“虚枕幻息阵”,伪造出呼吸与体温。
做完这些,他翻身跃上房梁,静候猎物。
三更天,药铺后窗“咔”地一声轻响。
不是撬锁,是有人用油纸软化窗缝,手法老道,却不够快。
云逸尘在梁上眯眼,看着三道黑影翻窗而入,动作笨拙,落地时还踩翻了个药罐。
“轻点!”一人低喝,“玉佩在枕下,拿了就走!”
三人直奔床榻,一人掀被,一人掏枕,第三人举锤戒备。
掏枕那人刚摸到仿品玉佩,云逸尘动了。
他如断线纸鸢般从梁上飘落,足尖点地无声,右手一拂,三人手中兵器齐齐脱手飞出,钉入墙内,锤头还嗡嗡震颤。
“林家死士用刀。”云逸尘站在阴影里,声音冷得像井水,“你们用锤,是北街赌坊的打手吧?”
三人骇然回头,见他立于床前,衣衫未动,眼神却如刀锋扫过。
“谁派你们来的?”他问。
“我们……我们不知道!”一人结巴,“有人出五百金,说要这块玉,能开……开……”
话未说完,他忽然瞪眼,喉头一凸,像是被什么堵住,整个人抽搐两下,昏倒在地。
另两人吓得跪地磕头:“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那人蒙着脸,给金子就走,我们真不知道他是谁!”
云逸尘蹲下,掰开昏倒那人嘴,只见舌根处有颗黑丸正融化,散出淡淡腥气。
追魂引的变种——“锁灵丸”,服下后若不说实话,毒发噬心。难怪他话到一半就断。
他冷哼一声,指尖连点三人“天枢”“神庭”“风池”三穴,将其封成木偶,扔进地窖。
转身回房,他取出玉佩,再次置于烛火之上。
这一次,他不再强催,而是以《九曜真经》中的“引脉归元”法,缓缓疏导灵力,如引溪水入渠。
玉佩渐渐发亮,裂纹中浮现出一段极短的画面:一座石门,门上刻着双龙衔环,门缝渗出黑雾,远处雷云翻滚。
画面一闪即灭。
云逸尘呼吸一滞。
那石门……他见过。
就在青崖居断碑的背面,父亲曾用血画过一模一样的图。
他正欲再试,忽觉胸口一闷,像是被重锤击中。低头一看,旧剑插在墙角,剑身竟又渗出血线,顺着裂口缓缓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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