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的指尖还在发麻,那股从墙壁裂缝中涌出的力量像是活物,顺着钥匙钻进他的骨头缝里。他没松手,也不敢松,仿佛一撒手,整个人就会被这股暗流卷走。
可这力量不讲道理,越往里钻,越往深处啃。他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雪夜——不是幻觉,是记忆。火光映着断墙,有人跪在废墟前,手里攥着半块玉佩,哭得喘不上气。那不是别人,是他自己五岁时的最后一眼。
“不对……”他喉咙一紧,“那时候我明明被关在地牢,根本没出去过。”
话没说完,胸口猛地一沉,像被人塞进了一块冰。耳边忽然响起低语,沙哑得不像人声:“你早该死在那场火里,活着的,只是个替身。”
他咬牙,舌尖尝到血味,立刻清醒几分。这不是外敌入侵,是心魔借力反扑。他抬眼扫去,其他人也不好受。
苏清绾双膝跪地,手指抠着地面,指节泛白。她嘴唇微动,像是在跟谁说话,眼神却空了大半。楚寒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咯咯响,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像绷到极限的弓弦。慕容雪最惨,蜷在墙角,一只手死死按住心口,另一只手在地上划拉,指尖渗血,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符线。
云逸尘心头一跳,想起葬仙谷那位老疯子临死前的话:“真经护体,不在皮肉,在心。”
他深吸一口气,九曜真经的灵流自丹田升起,缓缓冲向识海。经脉像被砂纸磨过,疼得他额头冒汗,但他没停。灵流所过之处,那股乱窜的异力稍稍退散。他在心里默念三字:“我是谁?”
不是云家少主,不是复仇者,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他是云逸尘,一个从尸堆里爬出来、靠一口怨气活到今天的人。
念头一定,识海中骤然亮起一道剑影,斩向那些纠缠不清的画面。幻象碎裂,耳边杂音退潮。他终于能站稳了。
“瑶月!”他一把抓住苏清绾的手腕。
她猛地一颤,抬头看他,瞳孔涣散,像是不认识他。
“看着我。”云逸尘声音压得极低,“你还记得在药庐外,我发烧说胡话,你拿银针扎我脸的事吗?”
苏清绾眨了眨眼,睫毛轻抖。
“你说‘再乱说话,就封你哑穴’,结果我自己把针碰歪了,扎破鼻孔,流了一地血。”他扯了扯嘴角,“你当时笑得差点岔气。”
她嘴角抽了一下,终于有了点活气。
“那是真的。”他说,“我们现在经历的,才是假的。”
苏清绾呼吸渐稳,月华之力从她体内缓缓溢出,如薄雾般缠上云逸尘的手臂。两人灵力交汇,一股清流逆冲识海,把她脑中盘踞的阴影逼退几分。
她撑着地站起来,声音还有些虚:“这地方……在吃人。”
“吃的是念头。”云逸尘点头,“怕什么,它就给你什么。”
那边楚寒突然怒吼一声,抬手就要召出本命法宝。云逸尘眼角一抽,知道他看见了师门覆灭那一幕——当年那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连灰都被风卷走了。
苏清绾顾不得自己未稳,踉跄上前,双手结印,眉心一点银光闪现。她张口轻吟,声如古琴拨弦,带着种奇异的安定感。
“照见本心,不堕虚妄。”
音波荡开,楚寒动作一顿,眼神剧烈晃动,像是在两个世界间挣扎。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喃喃道:“我不是死人……我还活着……我还没喝完那坛桂花酒……”
云逸尘趁机冲到慕容雪身边。她脸色发青,指甲掐进掌心,嘴里念着谁也听不懂的毒咒,显然是蛊虫要反主。
他二话不说,掌心贴她后背,输入温和灵力。这一招风险极大,万一她失控,两人都得被毒蛊吞噬。但他没犹豫。
“还记得你在擂台上放冷箭,结果射偏了打中裁判老头屁股的事吗?”他一边输灵力一边开口。
慕容雪一愣,喘着气骂:“你提这个干什么!”
“因为那是真的。”他冷笑,“你当时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还非说是太阳晒的。”
她嘴角一抽,差点笑出来,随即又闷哼一声,冷汗直流。
“我们四个一路走来,荒唐事一箩筐。”云逸尘声音沉下来,“但每一件,都是真的。你现在感受到的痛,也是真的——说明你还活着。”
慕容雪咬牙,终于抬起手,以血为引,将躁动的蛊虫强行收回丹田。她瘫坐在地,胸口起伏,但眼神清明了。
四人刚喘口气,整个空间突然低鸣起来。
四壁符文齐刷刷亮起,比之前刺目十倍。一股庞大意志压下,像是有只无形巨手,要把他们的灵魂捏碎重组。
云逸尘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祭坛上,四肢缠满金锁,天上降下雷火,脚下是万丈深渊。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你已继承血脉,当承此劫。自愿与否,皆无选择。”
他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身体开始崩解,一块块化作星光洒落。
“又是这套?”他冷笑,“上次演这出的是谁?我爹?我爷爷?还是更早的那个‘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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