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尖一滴一滴砸在海底砂石上,每落一滴,地面便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金光涟漪。云逸尘的指尖早已麻木,虎口裂开的血口子被海水泡得发白,可他仍死死攥着剑柄,仿佛那是他命里最后一根浮木。
就在这时,脚下石板忽然“咔”地一声轻响。
一道裂纹自他血滴落处蔓延开来,像蛛网般迅速扩散。紧接着,整片地面微微下陷,几块符文石板错位翻转,露出一个幽深向下的地穴。云逸尘还未来得及反应,楚寒已扑上来一把拽住他后领,整个人拖着就往后撤。
“走!别愣着!”
苏清绾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雪,另一手掐出灵诀,勉强引动残存灵力,助三人踉跄后退。就在最后一人跌入地穴的刹那,身后石门轰然闭合,厚重岩板严丝合缝地压下,将魔物的嘶吼彻底隔绝在外。
“咳咳……”云逸尘趴在地上,喉咙里全是血腥味,连喘气都像刀割。
“你这人真是命硬得离谱。”楚寒一屁股坐在地上,抬腿踹了他一脚,“滴个血都能开机关,你是祖宗显灵还是老天爷看你可怜?”
“要不你也滴点?”云逸尘哑着嗓子回嘴,“说不定能召唤出你亲娘来抱你。”
慕容雪靠在墙边,喘得像条离水的鱼,闻言翻了个白眼:“别吵了,再吵我放蛊让你们闭嘴。”
四人瘫在地穴中,谁也没力气再动。空气又冷又闷,带着一股陈年锈铁混着海藻腐烂的怪味。头顶石壁黑黢黢的,连一丝光都没有,只有地面散落的几块青铜残片,隐约泛着微弱的青芒。
“这地方……不太对劲。”苏清绾低声道,指尖轻轻碰了碰身旁一尊半埋在土里的铜鼎。
鼎身刻着扭曲的云纹,她刚一触碰,那些纹路竟微微一亮,像是被唤醒了什么。
“别乱碰!”云逸尘猛地出声。
可已经晚了。
慕容雪冷笑一声,从袖中挤出一缕淡绿色毒雾,指尖一弹,毒气轻飘飘落在鼎上。刹那间,毒雾竟如遇火引,腾起幽蓝火焰,照亮了整间密室。
“我偏要碰,怎么了?”她挑眉,“总不能黑灯瞎火等死吧?”
火光一闪,众人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方圆不过十丈的石室,四壁嵌满青铜符板,中央立着一座半人高的石台,台上空无一物,唯有一圈凹槽,形状古怪,像是缺了什么。墙角堆着几卷残简,早已朽烂不堪,唯有最上面那卷兽皮,泛着淡淡星辉,仿佛夜空凝成的布帛。
苏清绾心头一跳,强撑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捧起那卷兽皮。
“这是……星图?”她低声惊呼。
云逸尘挣扎着爬过来,一眼扫去,瞳孔骤然收缩。
图上星辰排列并非寻常二十八宿,而是以三垣为基,九曜为引,勾勒出一条蜿蜒星轨,直指天外某处。图侧古篆斑驳,依稀可辨“归墟引”“九曜锁”“星轨启封”等字。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那星位走势,竟与他幼时在云家祠堂见过的祖传星象图如出一辙。
“这图……不该存在。”他声音发紧,“当年大火烧了祠堂,所有典籍尽毁,连星图原卷都化为灰烬。”
“现在不就在你眼前?”楚寒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摸。
“别碰!”云逸尘一把拍开他的手,“这图有灵性,刚才火光一亮,它就在动。”
众人一怔,再看那星图,果然见其上星辰微光流转,仿佛活物呼吸。更诡异的是,头顶石壁某处,几颗嵌入的夜明珠竟随之明灭,与图上星位隐隐呼应,竟在空中投下一道模糊光影,宛如星河倒悬。
“我滴个仙人板板……”楚寒倒吸一口凉气,“这图还能投影?”
“不是投影。”云逸尘沉声,“是共鸣。它认出了什么。”
话音未落,密室四壁符文齐齐亮起,金光如潮水般蔓延。地面剧烈震动,石台凹槽中浮现出一道虚影——正是那星图残卷的轮廓,仿佛在等待归位。
“不好!”苏清绾猛然醒悟,“它要启动!”
云逸尘反应极快,一把将星图卷起塞进怀中,死死压住光芒。几乎就在同时,头顶星影溃散,密室重归昏暗。
可这一下,却像是触发了什么更深层的禁制。
“轰隆——”
地面猛然炸开六道裂口,六具身披锈甲、面覆青铜面具的身影破土而出。他们手持断裂古戟,关节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动作僵硬却迅疾如电,齐齐转向四人,戟尖直指咽喉。
“这是……守护者?”慕容雪脸色发白,“不是魔物,是机关人?”
“比魔物还难缠。”楚寒翻身跃起,长剑出鞘,可手臂还在发抖,“这帮铁疙瘩一看就是冲着星图来的。”
“它们要的是完整星图。”云逸尘咬牙站起,背靠石壁,“刚才那石台的凹槽,形状和这兽皮一模一样。我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那还留这儿干嘛?”慕容雪怒道,“跑啊!”
“往哪跑?”苏清绾指着身后石门,“门从外面关死了,根本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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