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尾楼像被扒了皮的巨兽骨架,黑洞洞的窗口灌着穿堂风。
苏桐后背刚结痂的烫伤被冷风一激,针扎似的疼。她咬着牙,腰里那捆裹着铁疙瘩的胶布卷硌在皮带扣上,硬邦邦顶得肋骨生疼。
“姐…这地方渗得慌…”老周缩着脖子,踩在满地碎混凝土块和生锈钢筋头上,鞋底嘎吱响。空气里一股子水泥灰混着尿臊的霉味。
“找车。”苏桐声音嘶哑,眼珠子在黑暗里扫。远处塔吊的轮廓像上吊的巨人,吊臂耷拉着。几辆蒙着厚灰的破车瘫在楼根底下,轮胎瘪的,车窗糊着泥点子。
“这…这能开?”老周指着辆前盖都翘变形的金杯,车门锁眼被水泥糊死了。
苏桐没吭声,走到一辆车头还算完整的皮卡边。驾驶窗玻璃裂成蜘蛛网,但没碎透。她沾满干泥血痂的手在车门把上抹了把,灰底下露出点原色——深蓝。手指抠进窗缝,猛一发力!
“嘎吱——”
锈死的车窗玻璃被她硬生生往下按了半寸!露出条黑缝!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汗臭脚丫子味和过期面包渣的馊气扑面而来!
驾驶座上扔着件油污发亮的工装,副驾脚垫堆着空矿泉水瓶和烟屁股山。
钥匙!没在点火器上!
苏桐眼皮都没眨,沾着泥的手直接伸进车窗缝,在那堆垃圾里乱掏。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疙瘩——半截扳手?不对!有齿!
她猛地把那玩意儿拽出来!
是把沾着油泥的十字螺丝刀!刀头都磨圆了!
“操…这玩意儿能当钥匙?”老周眼珠子瞪溜圆。
“能捅锁眼!”苏桐声音淬冰,螺丝刀尖对准车门锁孔就狠狠捅进去!手腕猛力一拧!
“咔嚓!嘣!”
锁芯里弹簧崩断的脆响!
门锁弹开!
“牛逼!”老周刚嚎半嗓子,远处塔吊阴影里猛地射过来一道雪亮光柱!
“谁在那儿?!”吼声带着回音砸过来!保安手电光乱晃,胶皮靴子踩碎水泥块的“咔嚓”声急速逼近!
“进去!”苏桐一把将老周搡进副驾,自己泥鳅似的滑进驾驶座!沾满灰泥的屁股砸在硬座椅上,震得后背伤口一抽!
“嗡…嗡…”她拧钥匙的手有点抖——刚才拧锁发力过猛,扯裂了虎口旧伤,血混着泥糊在钥匙上。
破皮卡吭哧两声,没动静!电瓶亏电!
“操!”苏桐眼底戾气暴涨!沾血的右手猛拍方向盘!
“姐!电!电!”老周指着仪表盘旁边耷拉下来的半截电线,铜丝头呲着,“拽…拽线打火!”
保安的脚步声已到车尾!“哐当!”橡胶棍砸在后挡板上!
“抓住他们!”
苏桐沾血的爪子抓住那两根裸露的铜线头!冰凉的金属丝嵌进皮肉!
“滋啦——!”
蓝白火花在她指缝里爆开!灼痛感直冲脑门!
“给老子——着!!!”
她喉咙里炸出半声嘶吼!左手档把死命往后一拽!右脚离合器踩到底!沾血的右脚油门跺穿地板!
嗡——轰!!!
破发动机像被踩了脖子的老狗,猛地嚎叫起来!排气管喷出大股黑烟!
车灯“唰”地亮起!惨白的光柱劈开黑暗,正好照在扑到车头的保安队长惊骇扭曲的脸上!
“坐稳!”苏桐沾满油泥血痂的左脚离合器猛地抬起!
轮胎在水泥渣子上疯狂空转!碎石屑和黑烟喷了保安队长一身!
“拦住!别让他们……”
保安队长的吼叫被轮胎摩擦的尖啸淹没!
破皮卡如同脱缰的野狗,车头猛地一窜!撞开拦路的半截脚手架,“哐当”巨响中冲出了烂尾楼的包围圈,一头扎进外面坑洼的泥路!
“呜哇——呜哇——”
远处路口,刺耳的警笛声毫无征兆地撕裂夜空!红蓝爆闪的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
“操!条子!”老周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声音变调。
苏桐死死把住方向盘。皮卡在泥坑里颠得像狂风中的树叶,仪表盘上所有故障灯都在疯狂闪烁。她扫了眼后视镜——除了后面紧咬的警车,侧面岔路口又杀出两辆没挂牌的黑色越野,改装过的大灯雪亮得像探照灯!
“姐!右边!上大路!”老周指着前面一条稍微平整点的柏油路。
“不能上!”苏桐声音斩钉截铁。大路开阔,是给追兵当靶子!她方向盘猛打!破皮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头扎向路边一条更窄、更黑的岔路——是条废弃多年的厂区铁路专线!铁轨早锈烂了,枕木间长满半人高的荒草!
皮卡冲上铁道路基的瞬间,底盘“哐当”一声巨响!不知道磕到了什么硬物,整个车身猛地一颠!老周脑袋“咚”地撞上车顶,眼前金星乱冒!
“抓牢!”苏桐吼着,油门不松反踩!破皮卡在枕木和荒草间疯狂蹦跳,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把人五脏六腑从嗓子眼甩出来!车后窗玻璃“哗啦”一声被震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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