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黑了吧唧、像冷却火山泥似的疙瘩,就堆在裂罐子豁口底下,不紧不慢地打着节拍。每一拍子,都跟踏在人后脊梁骨上似的,抽得人心脏跟着一哆嗦。空气里那股子铁锈混着甜腻的怪味,像陈醋倒进蜜罐子,又酸又腥,闻多了脑瓜子发沉。
“邪、邪门了!”老王嗓子眼里挤出干巴巴的动静,攥着手电筒的手背上青筋全炸起来了,“刚还死透透的……咋又蹦跶了?”他把电筒光死劲儿钉在那“跳动”的泥团上,雪亮的光柱都压不住那东西透出的阴气。
我喉咙眼发紧,视线死锁着那鬼玩意儿,右手悄没声地往腰带扣上摸——枪套盖冰凉的。刚才扑救老王砸进看台时那一下太狠,老伙计指不定磕哪个零件堆里歇菜了。就这当口,老王大概是觉着不能干瞪眼,一只脚试探着往旁边垮了一步,想去够身后合金壁上挂着的一排应急装备柜子,嘴里还骂骂咧咧地给自己壮胆:“操!管你是尸变还是诈尸,老子先给你灌一梭子‘高温开塞露’!”
老王那只鞋底刚挨上那堆金属渣子山包,就听——
滋喇!
一点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光丝,毒蛇般从几块堆叠的废钢板缝隙里猛地弹射出来!快!快得只留一道暗红残影!它根本不管什么防护服鞋面,精准地穿透了老王后脚踝那层薄薄的合金衬垫,狠狠扎了进去!
“哎——我操!!”老王一声变了调的惨嚎,整个人像是被高压电线糊上了,触电似的剧烈抽搐!手里那支粗壮的手电筒再也攥不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强光光柱滚落,把旁边墙壁上那片干涸得如同大片喷溅状污迹的暗黑撞得狰狞毕现。老王抽搐着,两条腿面条似的发软打晃,全靠那根邪门儿的光丝吊着没直接瘫下去。他那张黝黑的脸,抽搐了几下后像是被人强行摁进了石灰池子里泡过,瞬间褪成一种死人般的、透着诡异油光的惨白。愤怒和惊恐凝固在了上一秒的表情上,此刻被一种毫无生气的、橡皮面具似的僵硬死死盖住。
老李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就想扑过去:“老王!!”他刚抬起脚——
老王那颗脑袋,竟违反常理地向后猛地一百八十度扭转!脖子弯成一个绝对不自然的角度,整张死人脸正对上老李煞白的惊容。嘴角像被无形的线吊着,硬是扯开一个油光水滑的弧度,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一个无比油滑、如同变质奶油搅动粘痰般令人作呕的声音,硬生生从他喉咙眼里挤了出来:
“‘样本’说……欢迎进入消化管道……”
一股恶寒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我几乎同时大吼:“离他远点!动手!”
嗡——
老李那根焊枪枪口瞬间喷出足以照亮半个舱室的炽白光束!
吼!!
老王喉咙里炸出的咆哮压根不像人声了!更像是腐烂金属在强行摩擦挤压!他那条被暗红光丝扎穿的左腿猛地一蹬!动作僵硬却力量大得吓人!整个人如同被弹射的秤砣,顶着焊枪灼热的光流,悍不畏死地扑向正在操作控制台的另一个队员!速度快得拖出残影!那队员正在操作紧急舱门手动开关,猛地抬头看到老王那张扭曲的脸已到眼前,吓得连滚带爬!
“封门!快封门!”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控制台另一侧,喉咙喊破了音,“这东西在往里面放信号!!外面有东西过来了!”
控制台侧面一个不起眼的黑盒子,被我一掌拍开盖板,露出里面的紧急锁死按钮!就在手指戳上去的同时——
砰!!
整个控制台猛地一颤!蜂鸟号残破不堪的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外面那艘如同山岭压顶的巨大残骸内,传来沉闷如重锤擂地的密集撞击!有东西……不止一个……正从那艘腐烂巨舰的深处往外撞击蜂鸟号临时切割出来的脆弱入口!那声音不是物理撞击的轰响,更像是沉重肉山裹着湿漉漉粘液砸在薄铁皮上的闷屁声!
“妈的守不住了!”守在入口旁边的队员对着通讯器绝望嘶吼,手里端着的脉冲枪口死死指着那道被砸得向内凸起、合金焊点崩裂乱飞的口子,脸色比老王那张死人脸还惨!透过被不断砸开的裂缝,能看到外面残骸船舱道的黑暗深处……影影绰绰,无数扭动的、缠绕着粘稠暗红光带的扭曲人形轮廓,正疯狂地从各个角落涌来!
轰隆!咣当!
几根临时焊死在入口豁口上、充当保险杠的粗大支撑梁,在连绵不绝的撞击下发出了濒临崩溃的金属撕裂声!
“关门!!”老李眼睛都红了,焊枪光束疯狂扫向入口方向,试图延缓潮水的涌入!光束扫过之处,几个冲在最前头的扭曲人影身上发出油脂爆燃的滋滋声和焦糊臭味,动作稍缓,但更多的身影立刻踩着它们扑了上来!腐烂的、爬满怪异增生肌肉组织的肢体撕扯着豁口边缘!
嗤——
紧急锁死的舱门门轴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叫,两扇加厚的合金滑门在气动系统的强力驱动下,终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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