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远山吞没,夜幕如同墨汁般浸染天际。亲戚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狼藉的门口。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们带来的喧嚣、贪婪以及被戳破伪善后的羞恼。
李秀娟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眼神复杂,轻轻叹了口气。她天性善良,即便清楚这些亲戚的品性,但真正以如此决绝的方式撕破脸,心中仍不免有些怅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陈建国拍了拍妻子的肩膀,他的脸色虽然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秀娟,小默做得对。”他沉声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末世将临,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这些无休止的索取和背叛。”
陈默转身,看向家人。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后的快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那场雷霆手段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爸,妈,哥,小雪,小浩,”他的目光逐一扫过亲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冷酷,不留余地?”
陈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军人的干脆:“不,小默。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今天能为了钱堵门叫骂,明天就能为了活命把我们推入尸潮。你做得对。”
陈浩用力点头:“二哥,我支持你!一想到他们前世……我就觉得刚才太便宜他们了!”
陈雪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陈默身边,将刚才录制视频的平板递给他,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李秀娟看着儿女们,又看了看丈夫,最终那丝怅然化为了坚定。她走上前,握住陈默的手,温暖而有力:“小默,妈知道你是为了这个家。妈不怪你,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妈,我理解。”陈默反握住母亲的手,声音放缓,“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末世就像一面照妖镜,会把人心里最丑陋的东西都照出来。我们今天不断了他们的念想,明天,他们就会成为插向我们后背的匕首。”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变得幽深:“而且,我刚才列举的,仅仅是他们今生做过的丑事。有些账,我一直压在心底,本想让它随风散去,但既然他们非要自取其辱……”
陈默走回客厅,示意家人都坐下。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他们都意识到,陈默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比刚才更加残酷。
“爸,妈,你们还记得,前世末世降临大概半年后,我们一家好不容易从市区逃出来,弹尽粮绝,找到三叔公那个在郊区的农家院暂住吗?”陈默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
陈建国眉头紧锁,李秀娟的脸色也微微发白。那段记忆,无疑是痛苦不堪的。
“我们当时以为找到了庇护所,拿出了最后一点食物分给他们。”陈默继续说着,语速不快,却字字诛心,“结果呢?当晚,他们趁着我们熟睡,偷走了我们所有的物资,包括大哥那把仅剩三发子弹的手枪,然后把我们反锁在屋里,引来了附近的丧尸群。”
“什么?!”陈浩猛地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是……是他们引来的?不是意外?!”
陈建国拳头骤然握紧,骨节发出脆响。李秀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后怕。陈锋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陈雪也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一直以为那是一次不幸的意外遭遇。
“我亲耳听到的。”陈默的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波动,“我当晚守夜,有些迷糊,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躲在了窗后。我听到三叔公和他儿子商量,‘他们家没油水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引来那些东西,还能帮我们清理掉麻烦’。”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亲人的背叛,竟然如此彻底和恶毒!
“还有那个表姑,”陈默的目光转向虚空,仿佛在读取前世的记忆库,“末世第二年,我们在一个临时聚集地偶然遇到她。她当时快要病死了,是妈你心软,把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抗生素分了一半给她,救了她一命。可她好转之后做了什么?她向聚集地的恶霸告密,说小雪长得漂亮……以此来换取一点可怜的食物。”
“砰!”陈锋一拳砸在茶几上,实木桌面都裂开了一道缝隙。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
陈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那段黑暗的记忆是她前世的梦魇之一。
李秀娟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不是为那些亲戚,而是为前世家人们承受的苦难和背叛。
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血淋淋的过往:“那个开口就要两个亿的‘三叔’,前世为了加入一个有点粮食的小团伙,主动带路,领着那伙人洗劫了我们藏身的废墟,小弟就是为了保护最后一点粮食,被他亲手推下了楼……”
陈浩的身体剧烈一颤,前世惨死的画面碎片般闪过脑海,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血腥味。
陈默一条条,一桩桩,平静地述说着。那些隐藏在血脉关系下的丑陋、自私、残忍,在前世的生死考验面前,暴露无遗。每一个被点名的亲戚,都在那绝望的三年里,用不同的方式,在陈家人身上撕咬过,背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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