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的气氛,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堡垒上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恐慌的低语、迷茫的眼神、无声的叹息……这一切,陈默都清晰地感知着。他知道,不能再任由这种情绪发酵下去。士气的低落,比武器的匮乏更致命。
就在内部氛围即将滑向绝望深渊的前夕,陈默下达了一个命令:召开全体居民大会。
消息传开,人们带着各种复杂的心情,从各自的岗位、工事、家中,汇聚到堡垒中央那处最大的、兼具广场和集会场功能的地下空间。这里曾是庆祝百日新生、分享收获喜悦的地方,此刻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肃杀。
数不清的能源灯将广场照得亮如白昼,映照着一张张或焦虑、或恐惧、或疲惫、或坚定的面孔。人们低声交谈着,声音汇聚成一片压抑的嗡嗡声。陈建国、陈锋、李秀娟、陈浩、陈雪等核心成员,静静地站在前方临时搭建的高台一侧,他们的脸上同样带着凝重,但眼神却异常沉稳。
当陈默独自踏上高台时,所有的嘈杂声瞬间消失,数千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他穿着普通的作战服,没有携带武器,身形并不算特别魁梧,但站在那里,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他没有立刻开口,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仿佛要将每一个人的脸庞都刻入心底。这短暂的沉默,反而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屏息凝神。
“我知道,大家在害怕。”
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平静。他没有用任何激昂的语调,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害怕‘鹰巢’的装甲车,害怕他们可能从天上来的飞机,害怕他们数量众多、装备精良的士兵。”他顿了顿,目光坦诚地迎向众人的注视,“说实话,我也怕。”
这出乎意料的坦诚,让台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连领袖都承认害怕?
“我怕,不是怕死。”陈默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份沉重,“我怕的是,我们辛苦重建的这一切,我们流了那么多汗、甚至流了血才换来的安宁、希望和未来,会被无情地碾碎。我怕的是,我们身后需要保护的家人、朋友,会再次陷入末世初年那种朝不保夕、任人宰割的绝望。”
他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每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不是为了自己苟活,而是为了守护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我们派出了使者,寻求盟友。”陈默继续说道,语气中没有抱怨,只有冷静的陈述,“但结果,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江东安全区,因为旧怨,选择了冷眼旁观。军方安全区,基于利益,选择了有限度的交易。我们……被孤立了。”
“孤立无援。”他清晰地吐出这四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第一条,屈服。向‘天神’投降,交出我们的一切——我们的粮食,我们的武器,我们辛苦建立的家园,还有……我们的尊严和自由。从此以后,我们将成为‘天神’眼中可以随意驱使、甚至清除的‘劣等品’,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将永世为奴,或者……连为奴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前景,让无数人打了个寒颤,眼神中流露出抗拒和愤怒。
陈默收回了第一根手指,缓缓伸出第二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第二条路,就是战!”
“用我们手中的武器,用我们构筑的工事,用我们所有人的智慧和勇气,告诉那些想要夺走我们一切的强盗——”
“这里,是我们的家!谁想把它毁掉,就要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家!”这个字,他咬得极重,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耳边回荡。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过往:“我们很多人,都经历过末世最初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我们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家园,像野狗一样在废墟里挣扎,只为了一口发霉的食物,一口干净的水。我们见过太多的人性丑恶,经历过太多的背叛和绝望。”
“但是,”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有力,“我们没有被这一切打倒!我们聚集在这里,用我们的双手,一砖一瓦地建起了这座堡垒!我们开垦了荒地,种出了粮食;我们修复了机器,点亮了灯光;我们建立了学校,听到了孩子的读书声和笑声!”
他的手臂挥过,指向广场四周,指向堡垒的深处:“看看你们的周围!看看这些坚固的墙壁,看看仓库里满满的粮食,看看身边并肩作战的伙臂,看看孩子们不再恐惧的眼睛!这一切,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我们每一个人,用汗水、用鲜血,甚至用生命换来的!”
“这不是我陈默一个人的堡垒,也不是我们陈家的堡垒!”他的声音激昂起来,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这是我们在场每一个人,我们所有‘守望者’共同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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