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鱼把最后一页美食攻略塞进抽屉时,阳光正透过厨房的纱窗,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她穿着米白色的家居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青色的血管,185cm的身高让她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旁,微微弯腰就能够到料理台上的面粉袋。
“真不继续了?”我靠在门框上,看她把那本翻得卷边的攻略压在《星月夜》拼图下方,仿佛要将那些关于新疆烤全羊、海南清补凉的念想,都封存进木质抽屉的阴影里。
她转过身,面粉在鼻尖沾了点白,像落了片细小的雪花。“不了,”她拿起筛粉器,手腕轻轻一抖,面粉簌簌落在瓷碗里,“忽然觉得,比起赶飞机去吃碗面,在家煮碗阳春面好像更舒服。”
料理台上摆着刚买的青菜和鸡蛋,露水还挂在菜叶上,晶莹得像碎钻。秦小鱼正准备做葱油面,说是从胡同里的老师傅那学来的秘方——要选小香葱,葱白切段炸出焦香,葱绿切末撒在碗底,酱油得用老抽和生抽按比例调,最后淋上滚油,“刺啦”一声激出香味。
“其实上次在长城脚下吃涮羊肉时就想通了,”她把葱段放进热油里,滋滋的声响里混着她的话,“美食的意义不是打卡,是一起吃的人。”
油锅里的葱段渐渐变成焦黄色,香气漫出来,混着窗外飘来的槐花香,在客厅里织成张温暖的网。秦小鱼把炸好的葱油装进玻璃罐,动作仔细得像在封存什么珍贵的东西。“你看这罐子,”她举起来对着光,葱油在罐子里泛着琥珀色的光,“以后想吃了,随时能做,不用等放假,不用查机票。”
我忽然想起我们在新疆时,为了吃一串正宗的红柳烤肉,在戈壁滩的风里等了两个小时,沙子钻进眼睛里,秦小鱼却笑着说“值得”;想起在海南的夜市,她捧着清补凉,椰汁顺着嘴角往下淌,蹭在我衬衫上,像朵淡棕色的花;想起在成都的巷子里,两人辣得嘶哈嘶哈,还抢着把最后一块脑花塞进对方碗里……
那些日子像加了滤镜的电影,鲜亮得晃眼,却也藏着赶车的疲惫、水土不服的狼狈,还有秦小鱼为了迁就我的时间,把重要会议改期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焦虑。
“在想什么?”她把煮好的阳春面端上桌,葱花在清汤里浮着,卧在碗底的溏心蛋轻轻一碰就流心,“快吃,面泡久了就坨了。”
我拿起筷子,面条的软滑混着葱油的香在舌尖散开,简单得像首白描诗,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人踏实。“在想,”我夹起一筷子面递到她嘴边,“其实你做的葱油面,比成都那家米其林餐厅的担担面还好吃。”
她咬下去时,面条沾在唇角,像根细细的银丝。“就会哄我,”她笑着擦掉,指尖带着点葱油的香,“不过……我也觉得挺好吃的。”
下午的阳光变得柔和时,我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喝茶。秦小鱼泡的是上次从茶山带回来的云雾茶,玻璃杯里的茶叶舒展着,水色变成淡淡的黄绿。她把脚翘在旁边的矮凳上,家居服的裤腿往上缩了缩,露出脚踝上那串细细的银链——是我们第一次旅行时,在大理的巷子里买的,刻着彼此名字的首字母。
“公司的事理顺了?”我看着她把茶杯递过来,指尖相触时带着点温热。
“嗯,”她靠在藤椅上,头微微歪着,阳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把几个急项目交出去了,以后不用总加班,晚上能陪你看剧。”
茶几上摆着刚切好的哈密瓜,是小区门口的大爷送的,说“自家种的,甜得很”。秦小鱼拿起一块,汁水沾在指尖,像涂了层透明的指甲油。“你看楼下的张阿姨,”她忽然指着窗外,“每天早上在花坛里种菜,傍晚搬个小马扎在楼下聊天,也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不也挺开心的?”
楼下的张阿姨正弯腰给月季浇水,蓝布衫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我想起上次秦小鱼加班到深夜,是张阿姨听到我在厨房热牛奶,敲开家门送了盘刚蒸的红糖馒头,说“给你爱人垫垫肚子”;想起暴雨天我们家阳台漏水,是张阿姨喊来她儿子帮忙修,浑身湿透了还笑着说“邻里邻居的客气啥”。
这些藏在寻常日子里的暖意,原来比远方的风景更动人。
傍晚时,秦小鱼忽然说要做包子。发面的酵母粉在温水里化开,她用筷子搅动着面粉,白色的粉末飞扬起来,落在她的发梢上。“要做猪肉大葱馅的,”她抬头冲我笑,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你剁馅,我擀皮,分工合作。”
剁肉馅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规律得像首小夜曲。秦小鱼擀皮的动作越来越熟练,面团在她掌心转着圈,渐渐变成圆圆的薄片,边缘带着均匀的褶皱。“你看这个,”她举起一张面皮,对着光看,“薄得能透光,像不像你上次在苏州买的丝绸?”
蒸笼冒起白汽时,整个屋子都飘着面香和肉香。秦小鱼把第一笼包子端出来,烫手得直哈气,却还是先拿了个递到我嘴边。“小心烫,”她的指尖碰了碰我的唇角,带着点面粉的粗糙,“我放了点花椒水,去腥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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