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再也无法忍受。他蹲下身,手指深深插进头发,泪水砸在青草上。好一会儿,他才抽噎着看其他记忆,斯内普自己都不愿意再面对的记忆:
瘦弱的男孩蜷缩在墙角,醉醺醺的男人咆哮着把空酒瓶砸过来……蜘蛛尾巷的厨房里,小男孩踮脚灌凉水充饥……九岁的西弗勒斯对红发女孩结结巴巴介绍魔法世界……分院帽喊出“斯莱特林”时,他望向格兰芬多长桌那道失落的目光……第一次吃饱饭,结果把自己撑得呕吐不止,住进医疗翼……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他被高年级学生推搡,袍子上有咒语留下的焦痕……医疗翼病床上,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破旧的袍子遮不住快速抽长的身体,更遮不住高傲的心,他在嘲笑声中独来独往……尖叫棚屋里狼人的血盆大口……被偏心的校长强迫保守秘密时,那不甘心又憎恨的目光……莉莉婚礼现场,他站在阴影里,看着新郎亲吻新娘,指甲把掌心掐出血……他颤抖着向伏地魔弯下脊梁,说出那个预言……他跪在地上抓住老人袍角,哭求“救救她”……戈德里克山谷废墟,他抱着红发女子的尸体发出不像人声的哀嚎,自己的哭声换不来他一丝眼神……校长办公室,老人用‘绿色的眼睛’和一个婴孩拴住了他了无生趣的生命……他对邓布利多说:“您总是给予我绝望”……
从冥想盆中出来的哈利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胸膛剧烈起伏,脸上泪痕纵横。这些记忆,斯内普都告诉过他,在他父母的墓碑前。但是,真正看见时,他疼得无以复加。太苦了……
父亲和教父是彻头彻尾的霸凌者这件事让哈利无地自容。那些关于劫盗者“伟大冒险”的故事,原来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之上。哈利抬起颤抖的手,捂住脸。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斯内普。看到和父亲如此相像的自己,他会不会憎恶自己?
地窖门轴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一道瘦长的影子落在哈利身上。
哈利僵住了,甚至不敢呼吸。他维持着瘫倒的姿势,眼睛因羞愧而睁大。凌乱的脚步声在石地上清晰回响,每一步都踩在哈利狂跳的心上。
西弗勒斯出现在哈利的视野里,他看了一眼本应放在柜子里的冥想盆,轻轻地叹息:
“你又淘气了,维里?”
地窖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哈利尴尬的坐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挠着袖口,不敢抬头看站在面前的男人。
对不起,西弗。
一阵沉默。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气味,而斯内普的呼吸过于轻浅,像是刻意压抑着什么。
哈利察觉到不对劲猛地起身,你受伤了!
他扶住斯内普微微晃动的身体。手掌触到长袍后背,一片湿冷黏腻。
不用紧张,我没事。斯内普想站直身体,却踉跄一步,重量完全压在哈利肩上。少年撑住他坐到沙发上,黑袍散开,露出内里衬衫上正在扩散的深色污迹。
别动!哈利冲向魔药储藏间,熟练地翻出缓和剂、白鲜浓缩剂和一瓶诅咒中和剂。他的手在发抖,试了好几次才拔开瓶塞,将缓和药剂喂进斯内普苍白的唇间。
药效发作需要时间。哈利跪在沙发边,查看着斯内普的状态。等他缓过气来,扶着他站起身。
我扶你去盥洗室。斯内普将全部体重倚靠过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哈利无视斯内普谢绝观赏的眼神,扶着他走进盥洗室。他动作轻柔地揭开那些被血黏住的布料。当伤痕完全暴露时,他倒抽一口冷气,纵横交错的鞭痕深可见骨,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紫色,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哈利好不容易有点消肿的眼睛又哭成了眯缝眼。
疼不疼...哈利哽咽着,他用纱布蘸取药剂开始擦拭伤口处的血污,又用白鲜止血。这些哈利已经做得很熟了,哈利内心酸涩。
“没事,别担心。”斯内普忍着疼痛安慰哈利。
“每次都是这句,就会说这一句!我去拿浴袍,你等会。”哈利转身去了卧室。
就这片刻的功夫,水声响起。哈利冲回盥洗室,看见斯内普站在淋浴下,水流混着血丝在脚边汇成淡粉色。
西弗勒斯·斯内普!少年声音发颤。新包扎的纱布已被浸透,血滴在地砖上绽开刺目的红。
我就是想洗个澡,身上太难受了。真的没事……斯内普的解释被哈利的眼泪给逼回去了。他只得乖乖擦干水,回到卧室让哈利给他重新上药。
哈利收拾好一切,扶着斯内普趴下。他变形成猫咪,焦躁地在枕边踱步,尾巴炸成毛绒绒的一团。
那个疯子为什么又惩罚你?
“我没有按时完成他给我的魔药清单。”蹭着哈利小脑袋的斯内普顿了一下,用不是很在意的口气说道。
哈利猫眯起眼睛,耳朵向后撇去——撒谎。他用鼻子轻蹭对方冰凉的手指,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和斯内普说起今晚上的事情。
“西弗,邓布利多会去哪?回格里莫广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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