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带领的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遵循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行走。他并不沿着明显的兽径或山道,而是时而穿过密不透风的灌木,时而踏过看似无路的溪涧,时而又在光滑的岩壁上找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落脚点。他的脚步始终保持着一种奇特的节奏,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地脉的节点之上,身形飘忽,与环境浑然一体。
苏晓月背负着云无涯,咬牙紧跟。体内那缕因绝境而觉醒的龙胤本源,在最初的爆发后,已重新变得微弱,但终究是保住了一丝根基,让她勉强能够支撑。她能感觉到,随着不断深入这片似乎亘古无人踏足的原始山林,周围空气中蕴含的天地灵气,似乎比外界要浓郁和纯净许多,呼吸之间,疲惫感都略有缓解。而怀中那对沉寂的龙凤玉佩,也似乎在这环境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舒适的暖意。
云霜紧随其后,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了肩头的伤口,一声不吭地跟着,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约莫行进了大半个时辰,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并非寻常的山谷,而是一片被群峰环抱、笼罩在淡淡雾气之中的巨大盆地。盆地中央,并非繁华城镇,而是一片连绵起伏、气势恢宏、仿佛与山峦融为一体的古老建筑群——青黑色的巨石垒砌成高大的殿宇、陵寝和碑林,庄严肃穆,弥漫着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苍凉与厚重之气。这里,便是大月王朝历代帝王的安息之地——皇陵!
与想象中戒备森严不同,整个皇陵区域静悄悄的,看不到任何巡逻的卫兵,只有风吹过石缝和松林的呜咽声,更添几分神秘与幽寂。
“跟上,莫要触碰任何东西,莫要偏离我走过的路线。”樵夫头也不回地叮嘱了一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率先踏入了盆地边缘,沿着一条看似随意、实则隐含玄机的青石小径,向着陵区深处走去。
踏入皇陵范围的瞬间,苏晓月清晰地感觉到,周身那浓郁的天地灵气仿佛活了过来,与她体内的龙胤血脉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归属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仿佛有无数的先祖之灵,正透过这厚重的历史尘埃,静静地注视着她这个当代的传承者。
她背上的云无涯,在这浓郁纯净的灵气滋养下,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许。但他眉心那黯淡的灵印,以及体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混沌气息,依旧如同阴霾,挥之不去。
樵夫带着他们,并未走向那些最为宏伟显眼的主陵殿,而是七拐八绕,穿过一片片寂静的碑林和荒芜的祭坛,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依山而建的小小石殿前。这石殿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门楣上刻着两个早已模糊不清的古字。
樵夫在石殿门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苏晓月,目光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此地,乃守陵人历代居所之入口。陛下身负龙胤,持掌祖佩,可入内。但……”他的目光扫过云无涯和云霜,“他们二人,需留于门外。”
苏晓月眉头微蹙。将重伤的云无涯和受伤的云霜留在外面,她实在不放心。
“陛下放心,”樵夫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皇陵境内,自有阵法守护,外人难以擅入,亦难窥探。此地比之外面,安全百倍。况且……”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道,“有些考验与传承,只能由龙胤血脉独自面对。”
苏晓月沉默片刻,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她轻轻将云无涯放下,交由云霜照料,郑重道:“照顾好他,等我出来。”
云霜重重点头:“陛下放心!”
苏晓月深吸一口气,走到石殿那扇看似沉重、却并无锁具的石门前。她伸出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石门之上。
就在她掌心接触石门的刹那——
“嗡!”
怀中龙佩骤然变得灼热!她体内的龙胤本源亦自发流转!石门之上,那两个模糊的古字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骤然亮起温润的白光!紧接着,整扇石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其后幽深黑暗的通道。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殿宇,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石阶,深不见底,散发出更加古老和精纯的灵气波动。
樵夫站在门外,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不再多言,如同化作了一尊石像,静立守护。
苏晓月定了定神,迈步踏入。
石阶漫长而幽深,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壁画和古老的篆文。壁画的内容,并非帝王功绩或奢华生活,而是一些更加原始、更加接近本质的图案——先民祭祀天地、与猛兽搏斗、引导洪水、观测星辰……仿佛记录着这片土地最古老的记忆与法则。
越往下走,灵气越浓郁,甚至凝结成了淡淡的灵雾。苏晓月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些纯净的能量,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阵阵舒畅感,连精神上的疲惫都一扫而空。那缕微弱的龙胤本源,也在缓慢而坚定地壮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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