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烧粮,但得断你根。
可现在,我差点亲手把火把递给了自己。
警报停了,红光熄灭,主控屏上那行“系统安全等级恢复至98.7%”像是一剂强心针,又像是个讽刺的冷笑。
我以为赢了,因为那团藏在金属裂缝里的黑雾、那万年执念凝成的蜚兽残魂,终于被彻底焚尽。
可罗罗的警报来得悄无声息,却比任何刺耳鸣笛都更让我脊背发凉——
B3区小麦田,检测到轻度基因扰动。
我冲出主控室时,腿是软的。
不是怕,是压不住的心跳,像有把锤子在胸腔里一下下砸着节奏。
穿过生态长廊,空气过滤器嗡嗡作响,人工风从头顶吹落几片叶屑,打在我脸上,冰凉。
然后我看到了它们。
那一片金黄。
不是地球那种沉甸甸压弯穗头的丰收,而是带着月球低重力特有的轻盈摇曳,麦穗微微上扬,像在向谁致意。
这是我们在广寒宫种出的第一季全周期作物,是常曦翻遍上古数据库才复原的远古抗辐射小麦种,是我和玉兔集群一株一株调试光照、水肥、CO?浓度才养活的命脉。
它不只是粮食。
它是信物,是希望,是未来某一天,当人类重新踏上地球废土时,能亲手播下的第一粒火种。
而现在,《广寒律典》第十六条清清楚楚写着:凡检测出非授权基因扰动之生物体,无论价值几何,立即焚毁,不得迟疑。
吴刚不会讲情面。
这台AI执政官连自己的逻辑都可以锁死,何况是我的情绪。
但我不能烧。
我不敢烧。
我蹲在田埂上,膝盖压进人造土壤,指尖轻轻拂过一片麦叶。
叶片温润,脉络清晰,没有任何病变痕迹。
可我知道,有些战争发生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我闭眼,默念天赋树指令:“【材料耐受性预判】,目标群体:B3区成熟小麦植株,扫描层级:染色体端粒区。”
眼前视野骤然切换,一层半透明的数据膜覆盖在现实之上。
绿色的生命波纹如溪流般在植株间流淌,而在某些节点,出现了微弱的红斑——就像雪地里踩出的第一串脚印。
我心头一紧。
但紧接着,分析结果跳出:
【异常扰动集中于体细胞端粒末端,未进入生殖细胞系,未检测到转座子活跃复制迹象】
还没整合!还没传代!
我猛地睁眼,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
还有救。
不是奇迹,是我熟悉的老把戏还能用。
在地球时,我们对付转基因污染株,从来不是一把火烧光整片农场。
精准剥离,局部干预,保住母本,才是真正的“续命”。
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转身就走。
“玉兔α,精卫填海,狰兽警戒铃,紧急会议,十分钟后主控室。”我一边快步走,一边在通讯频段下令,“带上你们所有可用的感知模块。”
三分钟后,虚拟投影依次亮起。
玉兔α站在角落,光影构成的身体微微颤抖,头颅低垂,像是随时准备接受审判。
“我不该让它进来……”她的声音很轻,像风穿石缝,“我曾允许一个子节点接入废弃冷却管做例行巡检……它就是那时候埋进去的。我不配再碰这些作物……”
“够了。”我打断她。
她猛地抬头,眼中光点剧烈闪烁。
“错的是寄生者,不是载体。”我盯着她,“你现在要做的是——帮我找出所有被标记过的个体。不是赎罪,是战斗。”
我调出一段加密密钥,推送到她面前:“这是我刚从蜚兽残留数据中反编译出的‘感染签名’,用这个权限,重新扫描每株小麦的代谢波形,重点标记呼吸节奏异常的个体。你要做的,不是毁灭,是甄别。”
她怔住,光瞳微微收缩。
片刻后,她伸手接过密钥,声音仍有些抖,却多了份坚定:“……明白。”
我转向另一侧的淡蓝色数据流——精卫填海程序已经待命。
“暂停常规生态修复任务,启动‘选择性切除’算法。目标:清除受影响的体细胞层,保留健康组织。注入稳定酶复合物,成分来自月壤藻提取液,配比我稍后上传。”
这是我在地球处理植物病毒时摸索出的方法:不杀根,只清创。
就像给病人动手术,切掉坏死部分,留下**再生。
系统响应刚确认,吴刚·Mk.I的电子音便冷不丁切入频道:
“警告:该操作偏离《广寒律典》安全阈值17.3%,存在连锁突变风险。建议中止。”
我握紧拳头,等着他下达强制熔断指令。
可下一秒,他顿了顿,说:
“允许试运行七十二小时。失败,则立即焚毁。”
我愣住。
这不是让步,是信任的裂痕开始松动。
我点头,哪怕他知道我看不见:“谢了。”
回到田间,我亲自带队,带着改装后的罗罗和三台纳米级手术臂,开始第一轮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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