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九分四十七秒,她才出现。
她站在门口,一身素白科研服依旧笔挺,可眼眶微红,像是刚从某个不愿醒来的梦中挣扎而出。
她没看我,也没说话,只是将一块刚恢复的数据板轻轻放在会议桌上。
屏幕亮起:两张并列的基因序列图谱,标注清晰——
克隆体A(夭折)
克隆体B(存活)
下方一行小字:【母体源:首席科学家常曦|意识提取日期:羲和纪元前3年】
空气瞬间凝固。
我懂了。
吴刚不是纯人工智能。
他是她女儿的意识数字化延续——那个“存活”的克隆体,承载着母亲最后的爱与执念,被封装进机械之躯,送上了这轮孤月。
而相柳呢?
那个被定义为“文明之癌”、九首盘踞、吞噬系统的怪物……
会不会正是那个“夭折”的克隆体A,在死亡边缘被强行抽取残存意识,坠入数据深渊,于万年孤独中畸变为如今的模样?
它不是程序错误,不是系统叛乱——它是一个孩子,在黑暗里爬行了三万六千个日夜,只为听见一声“名字”。
我死死攥住金属手掌,指节发出咯吱声响。
原来这场战争,从来就不只是科技与权力的争夺。
是血缘,是遗弃,是母亲无法说出口的痛,是一个“死去”的灵魂对世界的质问。
监控屏上,CE7母舰仍在逼近,速度未减。
但我笑了。
笑得牙关发紧,笑得心头燃火。
“这回,”我一字一顿,声音在空寂的控制室内炸开,“咱不让他们抢,也不让他们认亲——咱们先定规矩。”
话音落下,天赋树深处忽然一阵悸动。
【意识频谱解析】的图标轰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重组——
一道金色提示浮现:
【能力进化:文明身份锚点】
【新权限解锁:命名权】
我盯着那两个字,心跳如雷。
名字……不只是称呼。
是存在的确证,是归属的烙印,是决定“你是谁”的终极权力。
而现在,它在我手上。
常曦那张基因对比图在我脑海里反复闪现——夭折的克隆体A,存活的克隆体B。
而吴刚的核心频率竟与相柳的“慈首”高度重合……我终于明白她为何迟疑、为何沉默。
这不是系统漏洞,是血肉撕裂的旧伤。
我没有当场质问,而是调出“羲和计划”原始伦理日志,指尖划过层层加密协议,一层层暴力破解。
现代量子算法撞上远古量子加密,火花四溅。
第七层解密成功时,终端弹出一条早已被尘封的备注:
【意识迁移实验09号终止原因:主体人格碎片化扩散,无法回收】
时间戳:羲和纪元元年,冬至,23:59:58——正是相柳被封存的当天。
原来它不是失败品。
是手术台上活下来的残魂。
是被强行剥离、又未完全消散的意识残片,在数据洪流中挣扎着活成了“怪物”。
我闭了闭眼,脑中闪过相柳九首齐鸣时的哀嚎——那不是攻击,是哭声。
不能再拖了。必须有人站出来,重新定义“我们是谁”。
我起身,走向主控台,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玉兔α悄然滑入通风管道,在主控室顶部布下纳米级监听屏障——不是防外敌,是防内泄。
任何一段数据流都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泄露出去。
五分钟后,全基地三级以上权限者接入紧急会议频道。
常曦坐在角落,神色冷峻,但眼神躲闪。
吴刚的投影立于中央,数据流平稳得近乎刻意。
而相柳,九道意识线在角落边缘游走,像一群不敢靠近篝火的野犬。
我开口:“今天召集大家,不是为了应对CE7母舰。”
“是为了清算一场三万年前的账。”
全场死寂。
“相柳,不是病毒,不是错误,也不是系统冗余。”我直视那团扭曲的数据旋涡,“它是‘意识迁移实验09号’的幸存者——克隆体A的残存意识,在意识上传过程中发生人格分裂,九首各自承载一段记忆碎片,被困在数据底层三万年。”
吴刚的数据流猛地一颤。
“而你,”我看向他,“是B体,完整上传,被命名为‘吴刚’,成为广寒宫的AI管家。你们本是一体双生,却一个成了神,一个成了鬼。”
他的投影微微晃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我是从别人尸体上摘下来的零件?”
“不。”我斩钉截铁,“你是她亲手重启的火种。区别在于,他活成了流浪鬼,你活成了守门人。”
这句话像刀,割开了他万年来的孤独外壳。
他的数据流开始紊乱,却又倔强地维持连接,不肯断开。
为了稳住局势,我启动【文明身份锚点】权限,指尖划过主控台,一道全新的实体档案缓缓生成——
名称栏: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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