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炸山,只种雷。
荒原之息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像一头沉睡万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它不是机器,没有电路,没有能源核心,它是这片月壤本身长出来的“免疫系统”——上古文明留下的终极防火墙,靠地脉震荡维持运作,每十二小时扫荡一次,精准抹除所有异常生命信号。
我亲眼看着那银白色的菌丝刚钻出月壤,就被一道无形的波扫过,瞬间碳化、崩解,连灰都没留下。
强攻不行。断电更没用——它根本不需要电。
戌土站在我身后,机甲臂膀嗡鸣震颤,眼中红光闪烁:“埋能量炸弹,震碎它的场源!只要把深层月壳裂开一条缝,干扰它的共振结构,就能瘫痪整个抑制场。”
我摇头,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一缕刚被焚毁的菌丝残迹。
灰烬细腻得像雪,却带着一丝温热——那是生命刚刚熄灭的余温。
“你杀它,等于让土地永远无法愈合。”我说,“它不是敌人,是警报。我们不是在对抗一台机器,而是在唤醒一块死地的过程中,吵醒了它的‘本能防御’。你要做的不是砸了警报器,而是让它……听腻了。”
常曦站在不远处,素衣如霜,发丝在静电中轻舞。
她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像冰层下的暗流:“既然它是‘警报’,那就让它一直响,直到习惯。”
我猛地抬头。
她已调出声波数据库,指尖划过全息界面,提取出荒原之息每次扫荡时的震荡频率——0.3赫兹,低频,绵延,带着地质运动特有的沉重感。
然后,她反向生成了一段音频。
不是对抗波,不是屏蔽信号,而是一段持续不断的、尖锐到近乎癫狂的干扰音,像是千万只蝉在同一时刻嘶鸣,又像大地在痛苦地尖叫。
“陪它叫。”她说,“让它以为外面已经成了生命的温床,让它忙得顾不上内层核心区。”
我笑了。
笑得肩膀都在抖。
这才是最高明的伪装——不是隐藏生命,而是制造更多虚假的生命噪音,把它的注意力彻底骗走。
“风媒使者!”我抬手接入通讯,“带上这段音频,沿耕带外围高速巡游,制造移动声源群,模拟大规模生态活动!速度要快,轨迹要乱,让它以为有成片植被在扩张!”
“执行中。”风媒使者的气流引擎瞬间启动,化作一道透明旋风,在穹顶之下疾驰而出,携带着那阵刺耳的“假生命合唱”,在荒原边缘来回穿梭。
与此同时,我下达第二道命令:“核心区进入静默模式。关闭所有主动供能,玉兔集群转入休眠态,仅保留基础传感。菌丝网络——自主蔓延,不许回应任何外部刺激。”
真正的战场,转入了地下。
三天。
整整三天,荒原之息的中和波如期而至,每十二小时一次,准时得像钟表。
但它扫荡的目标,全都在外围——那些由风媒使者制造的“假繁荣区”。
每一次扫荡过后,它释放的能量都比前一次略弱一丝。
露语者传来数据:“抑制场强度下降41%。初步判断:持续高频响应导致系统疲劳。”
我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有效了。
它开始累了。
就像一个人类守卫,连续七十二小时应对假警报,神经早已麻木。
而就在第六天清晨,露语者传来了一个让我几乎从控制台前跳起来的消息:
“检测到碳化土壤区域出现水分再吸收现象。pH值缓慢回升,显现出微弱代谢活性。样本编号G-7区,原判定为不可逆死亡土层……正在复苏。”
我冲进耕带,跪在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手掌贴地。
凉的。
但不是死寂的冷。
是那种……像冬眠动物皮下还残留着体温的暖。
我咧嘴笑了,笑得想哭。
“你听见了吗?”我低声说,“它把假目标当真了。现在,它甚至开始‘修复’那些被自己烧过的地。”
可我知道,这还不够。
疲劳只是开始,麻痹才是目的。
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骗它多久,而是当它松懈的那一刻,能不能有一颗“种子”,直接扎进它的心脏。
所以我准备了杀招。
三百枚废弃的量子节点,原本是广寒宫早期用于记忆体同步的中继器,早就报废,连电源接口都被焊死了。
没人会想到它们还能工作。
我把它们一个个捡回来,拆开外壳,用纳米刻刀在内部晶格上,蚀刻进一段音频文件。
不是战斗代码,不是能量脉冲。
是我婚礼那天,在广寒宫中央大厅,我跑调跑到南半球的《茉莉花》。
我唱得难听极了,五音不全,节奏错乱,常曦当时站在光幕下,第一次笑了。
我把那段录音循环编码,存进每个节点的核心,不接电源,不联网,不发射信号——它们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三百年后被人遗忘的老唱片。
我把它们埋进耕带深层,位置精确计算,构成一个斐波那契螺旋,与广寒宫主记忆体的拓扑结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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