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的风沙似乎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
金沙城内城的议事大殿中,气氛凝重。虽然叛乱已平,魔修伏诛,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魔气与血腥味,提醒着众人不久前那场几乎倾覆的危机。
叶天端坐主位,脸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苍白,眉宇间那道细若游丝的黑气,如同附骨之疽,即便以他化神中期的磅礴真元强行压制,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根除。这“噬魂诅咒”阴毒无比,不断侵蚀着他的神魂本源,若非他根基深厚,兼修《九转混沌诀》,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南宫雪坐在他身侧,眸中的忧色未曾褪去。石猛等北漠守将则满脸感激与敬畏,下方还坐着几位从天医门总部紧急赶来的长老,以及一位风尘仆仆、气息与修真界常见的路数迥然不同的修士。
“叶门主,北漠之乱已定,残余叛军及魔道余孽正在清剿,此役多亏门主力挽狂澜。”石猛声音洪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起身对着叶天深深一拜。
叶天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石猛托起:“石城主不必多礼,天医门与北漠唇齿相依,此乃分内之事。”他的声音平稳,却难掩一丝中气不足的虚弱。
一位天医门长老,擅长丹道与医理的青木长老,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道:“门主,您体内的诅咒极为古怪霸道,老夫翻阅门中古籍,隐约查到些许线索,此咒似乎与上古某种失传的魔道禁术有关,名为‘噬魂’,专伤修士神魂根本,寻常丹药难解。”
众人闻言,心情更是沉重。
这时,那位风尘仆仆的陌生修士站起身来。他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洞穿虚妄。他对着叶天拱了拱手:“叶门主,在下云游子,常年在无尽海与归墟外围活动。此次受墨影道友所托,前来传递消息,并或许能为门主之伤提供一线方向。”
叶天目光微凝:“云游子道友请讲。”墨影是他安插在外,负责打探各方消息的暗线,能让他特意派人前来,消息必然紧要。
云游子沉声道:“两件事。第一,据可靠情报,无天及其麾下核心魔众,在袭击叶门主之后,已遁入西海深处,其目的地,极可能就是那片传说中的‘归墟’边缘。他们在那里似乎有所图谋,可能与唤醒某位上古魔头,或是寻找某件魔道至宝有关。”
“归墟……”叶天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那是连化神修士都讳莫如深的绝地,传说是一切水流与空间的终结之地,连通着未知的界域,蕴含着大恐怖,也可能存在大机缘。
“第二,”云游子继续道,目光落在叶天眉心的黑气上,“关于门主所中的‘噬魂诅咒’。此咒歹毒,据古老传闻,其解药并非寻常灵丹,而是一种生于极阴亦极阳之地的天地奇物——‘净魂仙莲’。此莲能净化一切神魂污秽,洗涤诅咒。而最可能出现净魂仙莲的地方……正是归墟外围,那片混乱与秩序交织的‘阴阳界’。”
“净魂仙莲……阴阳界……”叶天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消息,无疑是指明了一条险峻的求生之路。无天逃往归墟,解药也可能在归墟,这归墟,他是非去不可了。
南宫雪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急切:“归墟凶险异常,自古有进无出者十之**!叶天他现在身中诅咒,实力受损,此时前往,岂不是正中无天下怀?”
云游子叹了口气:“南宫小姐所言极是。归墟之地,空间紊乱,法则破碎,更有无数沉沦其中的古老怨灵和未知凶物。化神修士在其中,也未必能自保。但……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噬魂诅咒会不断吞噬神魂,拖延越久,对门主根基损害越大,甚至可能跌落境界,届时……更是回天乏术。”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不去,叶天可能被诅咒慢慢耗死;去,则要面对归墟的未知凶险和无天可能布下的陷阱。
叶天缓缓站起身,他扫视了一圈众人担忧的面孔,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坚毅的笑容。
“诅咒缠身,强敌窥伺,前路艰险……但这世上,何曾有过坦途?”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坐以待毙,非我叶天之道。归墟虽险,亦藏生机。无天想借此地将我引入绝境,我偏要去闯一闯!看看这吞噬万物的归墟,能否吞得下我叶天的命!”
他看向南宫雪,眼中带着安抚:“雪儿,放心,我自有分寸。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又看向青木长老和石猛:“青木长老,门内事务,暂时由你和几位长老共同执掌。石城主,北漠初定,需你多加费心,稳定局势,提防魔道卷土重来。”
最后,他对云游子道:“云游子道友,烦请你将归墟外围,尤其是阴阳界已知的情报,尽可能告知于我。此恩,叶天铭记。”
云游子肃然点头:“叶门主客气,墨影道友于我有恩,此乃分内之事。归墟之险,在于其三:一为空间裂痕,无处不在,防不胜防;二为归墟煞气,能侵蚀真元,污浊法宝;三为其中沉眠的古老存在,有些甚至超越了化神境界。门主务必谨慎。”
决定已下,无人再劝。所有人都知道,叶天一旦做出决定,便绝不会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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