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公告栏前,人头攒动,像一群被扔了食的锦鲤,嗡嗡地议论着那张刺眼的红纸。
许大茂站在人群外围,听着那些或嫉妒、或羡慕、或鄙夷的声音,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温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张着,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舒坦。
副科长!
他许大茂,从今天起,也是四个兜的干部了!
他背着手,刻意挺直了那因为挨揍而依旧有些酸痛的腰杆,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荣光。
至于那点伤,在何雨水那堪比仙丹的神药作用下,早已无足轻重。
此刻,他心中对何雨柱的恐惧,早已被对何雨水那通天手段的敬畏,以及对未来飞黄腾达的无限渴望所彻底取代。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看人脸色的放映员许大茂了,他是“何仙姑”点化的天选之子!
娄晓娥?
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那个成分有问题的资本家大小姐?
一个名字,从他心底浮起,又被他嫌恶地踩了下去。
那是绊脚石,是累赘,是阻碍他平步青云的污点!
现在,是时候一脚把这块石头给踢开了!
揣着这份志得意满,许大茂生平第一次,主动踏上了去娄家的路。
他想好了,他现在是副科长,是受害者,他得拿捏一下姿态,不能让娄家觉得他许大茂是那么好欺负的。
离婚可以,但财产,必须多要点!
这几年,他受的委屈,可不能白受!
然而,当他真的站到那扇熟悉的红漆大门前时,心里却没来由地打了个突。
娄家的宅子,在午后的阳光下,安静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开门的保姆看见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客气,那眼神,像在看一团令人作呕的垃圾。
客厅里,没有他预想中的哭闹与争吵。
娄母不见踪影,娄晓娥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静静地坐在沙发的一角,那张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脸上,除了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肿,只剩下一种让他心慌的、死水般的平静。
而主位上,娄父娄振华,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吹着气。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许大茂一眼。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许大茂心中那点虚张声势的底气,瞬间漏了一半。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开口:“爸,晓娥,我来了。院里的事……是个误会。但既然闹到了这个地步,我看……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他摆出一副“是你们逼我”的受害者嘴脸:“厂里领导都知道了,为了安抚我,已经提拔我当了副科长。晓娥,不是我许大茂无情,是你……你跟傻柱不清不楚,让我没法做人。这婚,我看还是离了吧。家里的东西……”
“说完了?”
娄振华终于放下了茶杯,那杯子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微却沉重的闷响。他抬起头,那双在商海里浸淫了几十年,看透了无数人心鬼蜮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许大茂。
那眼神,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看死物般的冰冷。
他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慢悠悠地拿出两样东西,扔在了许大茂面前的桌子上。
“啪嗒。”
一声轻响,却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许大茂的脑门上。
一样,是一份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而另一样,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做的文件袋。
没有任何标识,却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末日般的压迫感。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大茂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
“没什么意思。”娄振华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你不是要离婚吗?签了它。至于旁边这个,是送你的贺礼,祝贺你高升。”
许大茂的手,鬼使神差地,伸向了那个文件袋。
当他颤抖着打开袋口,抽出里面那沓纸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不是纸,那是他的催命符!
第一页,就是一张模糊却清晰可辨的照片。
红星公社的麦秸垛旁,他和一个丰腴的女人,衣衫不整地搂在一起。
照片下面,是打印的铅字——“许大茂,于三年前,在红星公社放映时,酒后与该公社妇女主任刘翠翠有染……”
许大茂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疯了一样地往下翻。
第二页,曙光公社的李寡妇……
第三页,前进公社的会计家属王芳……
一页,又一页。
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一个个精准到某年某月某日的日期,一个个让他冷汗直流的地点……二十七个女人!
甚至,连他收了公社几斤棒子面、几只老母鸡,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这怎么可能?!
这些事,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怎么会全在这里?!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冰冷大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手中的那沓纸,仿佛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猛地松手,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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