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顿小镇的迷雾,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散去,反而在特别小组内部引发了更多的争论。邪教献祭的说法因其戏剧性和恐怖色彩,吸引了不少探员的注意力,他们开始深入排查周边地区可能存在的隐秘教派。而另一派则坚持认为,这更像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财害命,只是凶手巧妙地利用了当地的迷信传说作为掩护。
王平安没有轻易站队。他习惯于从最基础、最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入手。他再次调阅了所有的物证记录和现场照片,尤其是那把作为凶器的干草叉。
“这把干草叉,”王平安在小组会议上指出,手指点着照片,“它的木柄很旧,有常年使用的痕迹,但金属叉尖,尤其是贯穿脖颈的那部分,磨损程度与木柄并不完全匹配。它更像是一件被临时选中的凶器,而非凶手自带的。”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这意味着,凶手很可能是在现场,或者附近,随手拿到了这把干草叉。这说明谋杀可能带有一定的突发性,或者至少,凶器的选择是临时的。”
这个细节让一部分坚持“预谋邪教献祭”的探员陷入了沉思。
接着,王平安将注意力转向了那个最关键的物证——沃尔顿胸口那个刻上去的“十字”。
“法医报告显示,‘十字’伤痕创口边缘粗糙,深度不一,并非由锋利的匕首或特制工具一次成型。”王平安分析道,“这更像是由某种……不太顺手,甚至有些笨重的带尖器物,反复刻画而成的。考虑到凶器是干草叉,有没有可能,这个‘十字’,就是用干草叉的某一个齿,费力地刻出来的?”
这个大胆的假设让会议室安静下来。用干草叉的齿来刻划十字,这需要时间和力气,也解释了创口的粗糙。这更像是一种充满个人情绪的行为,而非严谨的邪教仪式。
“如果是邪教献祭,仪式过程通常有其固定的模式和象征物,会更‘规范’一些。”王平安补充道,“而这个现场,给我的感觉更……原始,更充满个人化的恨意。”
他将调查方向重新拉回到了“人”本身。他要求对沃尔顿的侄女,伊莎贝尔·沃尔顿,进行更细致的背景调查和时间线复核。同时,他亲自参与了对那位证词前后矛盾的目击者——农场工人阿尔菲·珀金斯的再次询问。
阿尔菲是个身材瘦小、眼神闪烁的中年男人。在王平安沉稳而带有压迫感的注视下,他显得更加紧张。
“珀金斯先生,你最后一次见到查尔斯·沃尔顿,他到底穿的是无袖衬衣,还是有袖衬衣?”王平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我记不清了,可能……可能是无袖的……”阿尔菲结结巴巴。
“记不清?”王平安身体微微前倾,“一个如此重要的细节,关系到死亡时间的判断,你会记不清?还是说,你根本就没在你说的时间看到过他?你在为谁打掩护?或者,你在掩盖你自己的行踪?”
一连串尖锐的问题,击溃了阿尔菲的心理防线。他额头冒汗,最终承认,他当时确实说了谎。他见到沃尔顿的时间比之前说的要晚一些,而且他看到沃尔顿的时候,老人正在和另一个人低声争吵,情绪激动。他因为怕惹麻烦,所以隐瞒了这部分,并模糊了时间。
“和谁争吵?”王平安紧追不舍。
阿尔菲犹豫了很久,才吐出一个名字:“是……是伊莎贝尔小姐……沃尔顿的侄女。”
伊莎贝尔!
这个信息如同拼图的关键一块,瞬间改变了调查的方向。所有的疑点,开始不由自主地向这位看似柔弱、一直以受害者家属身份出现的侄女身上汇聚。
王平安立刻下令,秘密调查伊莎贝尔的经济状况、人际关系,尤其是她是否急需用钱,以及她是否在案发后有任何异常举动。同时,他对伊莎贝尔在案发当晚的时间线进行了更严格的审查。
调查很快有了结果。伊莎贝尔表面上在一家小裁缝店工作,收入微薄。但探员发现,在案发后大约一个月,她悄悄还清了一笔之前拖欠已久的债务。这笔债务的金额,与沃尔顿失踪的那部分存款大致吻合。而她对于案发当晚某些时间段的描述,也存在细微的、难以自圆其说的矛盾之处。
更重要的是,王平安要求鉴证人员,对从凶案现场以及沃尔顿旧居(特别是伊莎贝尔的活动区域)秘密收集到的微量物证进行了比对。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下,鉴证人员在伊莎贝尔一件不常穿的外套袖口内侧,发现了一处极其微小的、已经干涸发暗的喷溅式血点,经过DNA比对(尽管此时技术尚不完善,但血型等基础比对可以完成),与死者查尔斯·沃尔顿的血型完全一致!这种位置的喷溅血点,极有可能是在近距离、用利器反复刺击或刻画时形成的!
铁证如山!
特别小组迅速采取了行动,在伊莎贝尔工作的裁缝店外将其逮捕。起初,伊莎贝尔矢口否认,哭诉自己的无辜,指责警方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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