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柱监狱那扇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七日的禁锢。丁蟹站在街头,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悔过,反而洋溢着一种病态的理直气壮。七天的拘留,在他扭曲的逻辑里,不是对他施暴的惩罚,而是对方进新“不够朋友”、“不讲义气”的进一步证明。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心中那股被“辜负”的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旺。
“方进新,我方进新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报警抓我?让我在差馆(警局)吃了七天皇家饭!这口气,我丁蟹要是不出,我还算是个男人吗?”他捏紧了钵大的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径直朝着方进新的公司方向走去。他根本不去想方进新可能在忙什么,也不在乎会有什么后果,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用他丁蟹的方式,把“道理”讲清楚。
方进新此刻正伏在案头,眉头紧锁。他面前摊开着厚厚的文件,正是那个至关重要的上市项目。时间紧迫,竞争对手陈万贤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他全神贯注,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条款都需反复推敲,这关系到无数信任他的投资者的身家性命。办公室外间的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都成了他专注背景里的杂音。
他完全没有料到,一场无妄之灾正向他逼近。
“砰!”办公室的门被一股蛮力猛地撞开,巨大的声响让外间的职员们都吓了一跳。丁蟹像一尊铁塔般堵在门口,面色阴沉,双目赤红。
“丁蟹?你怎么……”方进新愕然抬头,话未说完,丁蟹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到他面前。
“我怎么出来了?哼!老天爷都看不惯你这种不讲义气的小人!”丁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我为你两肋插刀,你却在背后插我两刀?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丁蟹!你冷静点!我在工作,有什么话等……”方进新试图挣扎,但他一个文弱商人,哪里是常年好勇斗狠的丁蟹的对手。
“工作?我让你工作!”丁蟹怒吼一声,碗口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在方进新的脸颊上。
“呃!”方进新只觉得眼前一黑,耳中嗡鸣,整个人被打得踉跄后退,撞在书架上,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但这仅仅是开始。丁蟹如同疯虎扑食,一拳接着一拳,雨点般落在方进新的头上、脸上、胸腹间。他一边打,一边还振振有词地咆哮:“这一拳,是打你不顾兄弟情分!这一拳,是打你报警抓我!这一拳,是打你瞧不起我丁蟹!这一拳……”
办公室外的职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力惊呆了,有人尖叫,有人想上前阻拦,却被丁蟹猩红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弹。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颤抖着报警叫救护车。
方进新毫无反抗之力,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被无情地摧残。最初的剧痛过后,意识开始模糊,他只感觉到沉重的撞击,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声音,以及丁蟹那扭曲而疯狂的“道理”。视野被血色染红,最终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当警笛和救护车的鸣笛声在楼下响起时,丁蟹才像是打累了,喘着粗气,看着蜷缩在地上,满脸是血、已经不省人事的方进新,啐了一口:“哼!看你还敢不敢不讲义气!”他整了整自己因动作过大而有些凌乱的衣服,竟然没有逃跑,而是昂着头,对着冲进来的警察“理直气壮”地说:“阿Sir,我这是在教他做人!他该打!”
方进新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很久。罗惠玲闻讯赶来,看到方进新被推出来时浑身插满管子的模样,几乎晕厥。医生的话更是让她如坠冰窟:“命是保住了,但脑部受损极其严重……很可能,会失去行动能力和语言能力,以后……可能就是植物人状态了。”
晴天霹雳!罗惠玲瘫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泪水无声地滑落。这个家,顶梁柱塌了。
然而,灾难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旦开始,便难以停止。方进新倒下了,他负责的那个至关重要的上市项目瞬间群龙无首。关键的决策无人拍板,复杂的谈判无法进行, 截止日期一误再误。巨大的违约金条款被触发,天文数字的赔偿要求雪片般飞来。
更可怕的是,老对手陈万贤敏锐地嗅到了血腥味。他就像等待已久的鲨鱼,立刻发动了总攻。原本,方进新凭借精准的判断和雄厚的资金准备,在市场中已占据优势,保护了大量跟风散户的利益。但现在,失去了方进新这根定海神针,他布下的防线顷刻瓦解。陈万贤毫不留情,动用各种手段打压股价,掠夺筹码,将方进新一方的资金绞杀殆尽。
一场本可胜利的市场攻防战,因为丁蟹的一顿老拳,彻底溃败。
那些因为信任方进新而将血汗钱投入其中的散户们,损失惨重。愤怒和绝望让他们失去了理智,他们找不到罪魁祸首陈万贤,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昏迷不醒的方进新身上。他们围堵在医院、方家门外,声嘶力竭地要求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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