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像车厢外凝固的雾气,缓慢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列车依旧在无边的白雾里穿行,“哐当、哐当”的车轮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敲打着每个人紧绷的神经。
杜明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沉。凌晨的困倦如同潮水般涌来,可心里的不安却像块石头,压得他无法真正放松。他瞥了眼邻座的大叔,对方已经重新坠入梦乡,只是眉头紧锁,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那个穿校服的男生摘下了耳机,头歪向窗户,呼吸均匀,似乎暂时忘记了手机没信号的烦躁。
车厢里的灯光昏暗,顶灯下的光晕边缘泛着淡淡的黄,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对面的座椅背上,随着列车的轻微晃动而微微摇曳,像一群沉默的幽灵。
抱着布偶的女人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怀里的布偶被她按得变形,那个没有纽扣的眼窝黑洞洞地对着斜前方,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什么。穿工装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半睁半闭,可杜明注意到,他的手指一直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腿上的泥渍,显然没有真的睡着。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则从皮箱里拿出了一本硬壳笔记本,正用一支银色钢笔在上面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杜明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睁开眼。窗外的雾气似乎稀薄了一些,车头灯的光线能勉强穿透雾气,照亮前方一小片铁轨。可就在那片朦胧的光晕里,他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像错觉。
是树枝吗?他这样告诉自己,可心脏却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
倦意再次袭来,他的眼皮越来越重,终于抵不住睡意的诱惑,缓缓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听到母亲在喊他的名字,声音温柔而遥远,他想回应,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咔哒。”
一声轻微的异响从车厢连接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扳动金属零件。
杜明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车厢里依旧很安静,大部分人还在沉睡,只有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抬起头,朝连接处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写着什么。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杜明咽了口唾沫,试图平复呼吸。可没过几秒,又一声异响传来,这次更清晰,像是金属摩擦的“吱呀”声,还夹杂着某种沉重的东西被拖动的闷响。
他坐直身体,目光紧紧盯着车厢连接处的布帘。布帘是深蓝色的,上面印着褪色的铁路标志,此刻正微微晃动着,像是被风一吹。可车厢里的窗户都关得严实,哪来的风?
穿工装的男人也醒了,他警惕地看向布帘,手悄悄握紧了搭在肩膀上的劳保服。
杜明深吸一口气,决定去看看。他轻轻站起身,尽量不发出声音,沿着过道一步步朝连接处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地板都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走到布帘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撩开了一道缝隙。
连接处是两节车厢的衔接处,地面铺着防滑的金属板,角落里堆着几个清洁工具。窗外的雾气依旧浓厚,可就在他撩开布帘的瞬间,雾气恰好出现了一道短暂的缝隙——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般。
透过那道缝隙,杜明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一条粗壮的尾巴从列车窗边缓缓划过,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在车头灯微弱的光线反射下,闪烁着冰冷而诡异的光泽。那尾巴的直径比成年人的腰还要粗,划过车窗时,带起一阵寒风,让连接处的金属板都泛起了一层白霜。
是蛇!一条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森蟒!
杜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死死地盯着那道缝隙,眼睁睁看着那条森蟒的尾巴消失在浓雾里,只剩下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巨响,震得他耳膜生疼。
“有……有蛇!”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因为过度恐惧而变得嘶哑变形,“一条很大的蛇!”
他的呼喊打破了车厢的寂静,沉睡的人们纷纷被惊醒,脸上露出茫然和惊恐的神情。
“什么蛇?在哪?”穿工装的男人第一个冲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劳保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也站起身,他放下笔记本,整了整衬衫领口,快步走到杜明身边,脸上带着一丝冷静,问道:“先生,你看到什么了?”
杜明指着窗外,声音还在发颤:“在外面……一条很大的蛇,尾巴刚才从窗边过去了,鳞片……我看到鳞片了!”
穿工装的男人走到窗边,用力擦了擦玻璃上的雾气,眯着眼往外看,可窗外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白雾,什么都看不见。“哪有什么蛇?你是不是看错了?”他皱着眉问,语气里带着怀疑,但眼神却依旧警惕。
“我没看错!真的有!”杜明急得快要跳起来,“那么大的尾巴,绝对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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