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被拖走后,东翼走廊的入口像是一张沉默的嘴,始终张着黑黢黢的弧度。剩下的十九人缩在各自的安全区里,连目光都不敢轻易往那个方向瞟——恐惧像藤蔓,已经顺着地板的缝隙钻进每个人的骨头缝里。
杜明把自己关在账房整整一天。他将所有旧账簿摊在桌上,用红笔圈出那些重复出现的名字和“处置原因”,试图在混乱的记录里找到规律。当夕阳透过窗棂,在账本上投下斜斜的光带时,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共同点:所有被“处置”的角色,都曾在记录里出现过“质疑规则”的字眼。
“账房错记,实为质疑数目来源”“女佣失职,因追问用餐时长”……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违规”,背后都藏着对规则本身的怀疑。
“原来如此。”杜明喃喃自语,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古堡真正的规则或许不是墙上那几条,而是“不能怀疑规则”。一旦心生质疑,就会被它捕捉到,然后用各种“违规”的借口清除。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学者”。她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一夜未眠。
“我整理了失踪者的线索。”她将笔记本放在桌上,上面画着一张简易表格,“见习女佣——违反规则1、4;无名者——推测违反未明示规则;园丁——违反规则2。这三条规则恰好覆盖了‘服从位次’‘尊重角色卡’‘敬畏禁区’,全是在强调‘顺从’。”
杜明将自己的发现指给她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寒意。
“必须让其他人知道这一点。”学者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坐以待毙就是等死,我们得主动反击。”
当天晚上,借着晚餐后的混乱,杜明和学者找到了林宇、厨师,还有另外六个看起来尚有理智的人。他们躲在厨房的储藏室里,这里堆满了面粉袋和腌肉桶,角落里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勉强能照亮每个人紧绷的脸。
“我们得找到出口。”杜明压低声音,将账簿上的发现和学者的推测告诉众人,“这座古堡一定有离开的路,不是等三天后,而是现在。”
“找出口?”扮演“裁缝”的女人犹豫着,“可规则没说能擅自离开啊,万一……”
“没有万一。”学者打断她,“规则只说违反会‘后果自负’,没说不能反抗规则。如果我们连试都不试,就只能像园丁他们一样,等着被一个个‘处置’。”
厨师用力点头:“我信账房先生和学者。昨天园丁出事前,我就看到‘古堡少爷’在他门口徘徊,说什么‘东翼藏着通关秘籍’,说不定就是他撺掇的!与其被人当靶子,不如自己找出路。”
林宇攥紧了手里的信使包:“我也加入!我昨晚在走廊尽头看到过一扇锁着的小门,说不定就是出口。”
最终,包括杜明和学者在内,十个人组成了抵抗小组,约定当晚午夜后分头探查古堡的各个角落,寻找出口和规则的破绽。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们还制定了简单的暗号——敲击墙壁三下代表安全,两下代表有危险。
“管家助理”也在这个小组里。他是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中年男人,一直沉默地听着,直到众人散去时才拉了拉杜明的衣袖:“账房先生,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我总觉得……还是听规则的好。”
“服从规则就是等死。”杜明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们。”
他当时没注意到,管家助理低头时,嘴角勾起的那抹诡异弧度。
午夜十二点,古堡里一片死寂。挂钟的滴答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格外清晰。杜明和学者一组,负责探查一楼的书房和宴会厅;林宇带着两人去看那扇神秘的小门;厨师和裁缝负责二楼的阁楼;剩下的三人则在走廊望风,其中就包括管家助理。
杜明和学者在书房里翻找着,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典籍,大多是关于占卜和祭祀的内容。学者抽出一本封面破旧的羊皮卷,上面用拉丁文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快速翻译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不是普通的古堡,是祭坛。”她声音发颤,“上面写着‘每十年献祭二十四人,以角色为引,补古堡灵韵’,我们……我们都是祭品。”
杜明的心脏像被巨石砸中,他抓起羊皮卷,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原来从收到请柬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两下敲击声——有危险!
两人立刻熄灭煤油灯,躲到书架后面。几秒后,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管家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门口,手里举着一盏油灯,灯光照亮了他毫无表情的脸。
“账房先生,学者访客,深夜不寐,是在寻找什么?”
杜明和学者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管家的目光缓缓扫过书房,最终停在他们藏身的书架前,嘴角似乎向上弯了弯。
“违反规则的人,总会找到他们该去的地方。”他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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