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整,手机屏幕准时亮起,没有新的短信,只有屏幕顶端那行“无服务”的提示,像一道冰冷的嘲讽。杜明站在窗边,看着小区里的晨雾缓缓散去,直到确认墙上的电子钟跳至六点零一分,才推开房门。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比前几天更浓重了些。他下楼时,正好遇到几个同样掐着时间出门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警惕——经过毛豆的事和王大爷的变化,“晚十点至早六点必须待在住所”这条规则,已经像烙印一样刻进了所有人的潜意识里。
花园里,老张正拿着那幅地图,给围在身边的人比划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李老师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笔记本,偶尔补充几句,语气依旧温和,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将话题引回“规则”和“安全区”上。刘姐也出来了,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精神却异常亢奋,正指挥着几个人给老人们分发早餐,嘴里不停念叨着“要照顾好弱者”。
杜明没有凑过去,他的目光落在小区公告栏前。那里站着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男人,正对着公告栏上那张五年前的讣告出神,眉头紧锁。杜明认得他,李老师的名单上写着他叫“周平”,是个沉默寡言的上班族,这几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似乎察觉到杜明的目光,周平转过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低下头,快步离开了公告栏。
杜明走过去,重新审视那张讣告。王建军、张兰、刘国强——这三个名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忽然想起,李老师登记的老人名单里,“张兰”的名字后面,标注的住所正是2号楼2单元,也就是张奶奶住的房间。一个五年前就该去世的人,如今不仅“活着”,还在小区里寻找着什么,这本身就是最诡异的事。
“杜明,你怎么不去吃早餐?”李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手里拿着一个面包,递了过来,“储藏室里找到的,还新鲜。”
杜明接过面包,却没有吃:“李老师,我想问一下,公告栏上的讣告你看到了吗?上面有三个名字,和你名单上的老人重名了。”
李老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公告栏,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哦,那个啊,我看到了。可能只是巧合吧,重名的人很多。”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今天白天大家最好只在1-2号楼和花园活动,别去其他地方。”
“为什么?”杜明追问,“手机上的规则只说白天可以探索小区,没说限制活动范围。”
“是新增的规则。”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昨晚我收到短信了,说地下车库有危险,属于新增的禁区,让大家不要靠近。可能你睡得太沉,没注意到。”
杜明的心猛地一沉。昨晚他几乎一夜未眠,手机始终放在手边,别说新增规则,就连信号都没有一丝波动。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没有收到这条“新增规则”。
“我没收到。”杜明直视着李老师的眼睛,“你能把那条短信给我看看吗?”
李老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可能是信号问题吧,短信大概是凌晨三点多发来的,现在已经删了,占内存。”她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透着一股刻意的敷衍,“总之,大家小心点总是好的,遵守规则总没错。”
这时,老张走了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说道:“对!李老师说得对!昨晚我也收到短信了,说地下车库不能去!那里肯定有危险,咱们可不能拿命开玩笑!”他拍了拍杜明的肩膀,语气带着点教训的意味,“小杜,我知道你年轻,好奇心重,但这时候可不能任性,得听劝!”
杜明没有理会老张的“劝告”,他注意到,老张说“收到短信”时,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口袋里的地图。他和李老师的反应太同步了,像是提前排练好的台词。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杜明淡淡道,“不弄清楚危险是什么,盲目遵守规则,和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老张的脸色沉了下来,“规则就是规则,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毛豆的事还没给你敲响警钟吗?”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遵守规则才能活下去!”老张提高了音量,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刘姐也凑了过来,听到他们的争执,立刻皱起眉:“杜明,你怎么回事?老张和李老师都是为了大家好!地下车库那种地方阴森森的,本来就不该去!你是不是不想管这些老人小孩了?我告诉你,昨晚我听到上帝的声音了,说要保护好老人小孩才能得救,你可不能这么自私!”
她越说越激动,拉着旁边一个年轻人的胳膊:“你说说,是不是该保护老人小孩?是不是不该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那年轻人被她问得一愣,看了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含糊地点点头:“是……是该保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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