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会酒馆的晨市正热闹,盛放牛奶的深锅正在冒着热气,烤面包的麦香混着煎肉的油脂香飘满整个空间。长桌旁,泽拉与莱卡的用餐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泽拉轻握着银叉,将煎蛋分成小块,送进嘴里细细品味,咀嚼时脊背挺直,连垂落的发丝都透着优雅;而莱卡则一手抓着熏肉,一手握着面包,大口吞咽,嘴角沾了油星也不在意,动作里满是草原部族特有的爽朗野性。
“泽拉大人吃饭的样子真是优雅。”陈砚在对比了两人进餐的动作之后,发出由衷的赞美,“在成为亚神之前,我也是普通的人类,在神殿当见习神官的日子里,被强调最多的就是规矩,吃饭要有规矩,祈祷要有规矩,任何事都要讲究规矩,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样。”她说着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泽拉放下奶杯,目光却没落在餐盘上,而是轻轻扫过酒馆里的人--商会的职员虽然形色匆匆,但脸上的神色都带着对未来生活的希望和向往,没有其他地方的人们身负的苦闷和压抑,甚至是看不到未来的那种绝望;闲谈中的职员在讨论新上架的商品,要不然就是昨天的营业额打破了记录,没有那种为了明天有没有饭吃的那种担忧;而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艾拉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冲了进来,白色睡裙外面只套了件外套,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晕。
“陈砚!你怎么不叫我起床!”艾拉一把抓住陈砚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委屈,“你看我现在都来不及吃早饭了。”
陈砚无奈地举起手里的煎饼,递到她面前:“天地良心,我早上叫了你三次,每次你都翻个身说‘再等五分钟’。我还有伤员和客人要招待,总不能一直等你吧?”
艾拉的脸瞬间红了,接过煎饼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那……这次就算了,下次一定要叫醒我。”她咬着煎饼,脚步不停,“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连外套滑落肩头都没注意,引得酒馆里的职员们偷偷发笑。
长桌旁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莱卡看着艾拉消失的方向,手里的熏肉突然不香了,她低头戳了戳盘里的面包,指尖无意识地用力,把面包捏得变了形--她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相处模式。在猎头兔的草原部族里,性别比例是残酷的1比100,男性是部族的“珍宝”,被族长严密保护着,普通女性连和男性说话的机会都少,更别说像艾拉这样,能随意拉着男性的胳膊撒娇、抱怨。
她之前当佣兵时,身边的男性也都是糙汉子,大家一起出生入死,只讲战力不讲性别,谁也不会有这样“亲昵又自然”的互动。可刚才看到陈砚无奈又纵容的眼神,看到艾拉毫无顾忌的依赖,她的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闷闷的,还有点发疼--那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也是她在草原上、在佣兵营里,从未拥有过的“日常”。
“莱卡?”泽拉的声音轻轻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舒服吗?”
莱卡猛地回神,连忙摇头:“没、没有,就是……在想事情。”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捏变形的面包塞进嘴里,试图掩饰刚才的失态。
泽拉没再追问,只是重新拿起牛奶,目光却落在了陈砚身上--此刻陈砚正低头和阿耳戈的子机交流,手指在虚拟屏幕上滑动,时不时皱眉思考,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专注。泽拉看着他,心里泛起一种陌生的情绪。
她活了几百年,见过太多的人和事。她见过帝**的铁蹄踏碎村庄,见过王国贵族的阴谋算计,见过信徒们狂热的朝拜,也见过战友们在战场上咽下最后一口气。长久的岁月里,她早已习惯了“旁观”,习惯了用“使徒”的身份包裹自己,内心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再也不会为某个人、某件事轻易悸动。
可来到伊塔黎卡后,一切都变了。她看到陈砚用“怪异的武器”击退帝**,却不恃强凌弱,反而尽心尽力救治亚人伤员;看到他面对“救世主”的流言时无奈又清醒,不被虚名裹挟;看到他和艾拉、和职员们、和亚人们相处时,没有“强者的傲慢”,只有“平等的尊重”。
她开始好奇--好奇陈砚从哪里来,好奇他那些“异世界的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好奇他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对他而言也是异乡”的地方。她甚至会下意识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早上他什么时候起床,中午他会去哪个部门巡查,晚上他会在办公室待到几点。
这种“好奇”,早已超出了“战神使徒监督停战”的职责范围。就算没有沃尔斯的命令,她也想留在陈砚身边,想多看看、多听听,想弄明白这个“异世界人”,到底藏着多少故事,又能给这个混乱的世界,带来多少不一样的可能。
“泽拉大人?”陈砚的声音突然传来,他已经结束了和阿耳戈的交流,走到了长桌旁,“早餐过后我要开始工作,如果您有什么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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