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殿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玄骨那嘶哑而得意的话语,如同毒蛇般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众人的心弦上。他手中那搏动着的冥河之心投影,以及那无数道连接着他与殿外万千鬼修的灵魂锁链,构成了一道残忍而有效的屏障。
李琴雅凝视着那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将玄骨与整个鬼修族群命运捆绑在一起的灵魂连接,秀美的眉头紧紧锁住。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阵并非无懈可击。万物相生相克,如此霸道的强制连接,必然存在其脆弱之处。给我时间,我能推演出其节点,以音律共鸣之法,逐步震荡、剥离这些灵魂连接,虽耗时稍长,但可最大程度保全所有被牵连的鬼修性命。”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在灵魂锁链中若隐若现、面露痛苦的鬼修虚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们是无辜的,不应成为玄骨野心的殉葬品。”
“时间?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沈若水立刻反驳,她手中的“破军”剑因主人的焦躁而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锋直指被重重灵魂锁链保护的玄骨,“姐姐你难道感觉不到吗?神界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说不定此刻就躲在哪个角落里看着我们!等着我们在这里拖延、内耗!若是他们突然插手,或者玄骨这老匹夫还有什么后手,到时候别说救人,我们自身都难保!必须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斩首!”
她的逻辑简单而直接,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残酷理性。在她看来,为了最终的胜利和更多人的生存,必要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甚至是必须的。
姐妹二人的理念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激烈碰撞,谁也说服不了谁。李琴雅看重的是每一个个体的存续与因果,而沈若水着眼的是全局的胜负与效率。僵持的气氛让冥殿内的冥雾都似乎停止了流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一个身影,从冥殿一侧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他身形颀长,穿着一袭略显陈旧的墨色鬼修服饰,面容年轻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正是墨渊宗主的亲传弟子——云烬。
他的出现,让玄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更深的嘲讽:“哦?墨渊那老鬼的宝贝徒弟?怎么,是来替你师父求饶,还是来自寻死路?”
云烬没有理会玄骨的叫嚣,他先是向李琴雅和沈若水微微躬身行礼,然后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二位仙子不必争执。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打破眼前的僵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年轻的鬼修身上。
“冥河之心,除了能强行连接魂核,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功能,”云烬的目光投向玄骨手中那搏动的晶体,眼神复杂,“它可以在特定条件下,进行灵魂连接的‘强制转移’。”
李琴雅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强制转移?难道……”
“是的,”云烬坦然接话,语气依旧平静得可怕,“需要有一个灵魂强度足够,并且完全自愿的个体,作为新的连接核心,主动承接所有被连接者的灵魂烙印。”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外那些挣扎的鬼修虚影,最终落回李琴雅脸上,“这意味着,新的核心将独自承受所有灵魂连接断裂时产生的恐怖反噬,以及维持这庞大连接网络所带来的瞬间魂力透支……结果,必然是魂飞魄散,真灵不存。”
代价,是彻底的、永恒的消亡。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殿内一片死寂,连玄骨脸上的嘲讽都凝固了。
云烬却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干净而纯粹,与他所处的阴森环境格格不入:“我是师父在冥河畔捡到的孤儿,无名无姓,是师父赐我名姓,抚养我长大,鬼修一族……就是我的家。”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如今家族蒙难,宗主被困,若能以我一人残魂,换得族群存续,换得与诸位仙子的一份善缘,云烬……万死不辞。”
他不再多言,转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大殿中央的玄骨,走向那散发着不祥幽光的冥河之心投影。
李琴雅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嘴唇翕动,似乎想阻止,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带着无尽的惋惜与敬意:“云烬……你,可想清楚了?此一去,再无回头之路。”
云烬脚步未停,只是侧过头,给了李琴雅一个平静的、甚至带着些许释然的微笑:“鬼修,也知何为恩,何为义。”
话音落下,他已来到冥河之心投影下方。不再犹豫,他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印诀,周身魂力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纯净的蓝色魂火,猛地撞向那冥河之心!
“蠢货!你找死!”玄骨惊怒交加,试图阻止,但已经晚了。
在云烬魂火接触到冥河之心的刹那,那无数道连接在玄骨身上的灵魂锁链猛地一颤,随即如同找到了新的归宿,疯狂地涌向云烬!玄骨只觉得周身一轻,那掌控万千鬼修性命的力量瞬间离他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掏空的虚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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