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之巅的祭坛广场,晨雾像浸了冷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青石板上,连绣着白色狼头的青布幡都被裹得发沉 —— 风一吹,幡角勉强掀起,露出狼头眼里那点猩红绣线,又重重垂落,像是在喘着粗气。广场中央的汉白玉祭坛被擦拭得发亮,三炷半人高的檀香燃着,浅灰色的烟气混着山间水汽,在坛前绕成淡白的圈,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清苦的香韵。
丐帮弟子按污衣、净衣两派分列广场两侧,像两道颜色分明的河。污衣派弟子大多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衫,袖口、裤脚打着层层补丁,手里的铁杖磨得发亮,杖头还沾着山间的泥;他们站得笔直,眼神却时不时扫向祭坛东侧,那里的净衣派弟子衣着光鲜 —— 藏青布袍镶着浅灰滚边,腰间佩着镀银短剑,有几人手指上还戴着铜戒,正偷偷用帕子擦着鞋上的灰。
祭坛东侧,杨康背着手站在石阶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 “打狗棒”。那棒子通体染着深绿漆,凑近了能闻到股刺鼻的漆味,杖头雕的狼头歪歪扭扭,獠牙处还留着未打磨的木刺 —— 他刻意把棒子捏在手里转着,想让人注意到这 “信物”,却没察觉袍角下的手,正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身后四个净衣派长老垂着眼,其中两个手指紧扣着剑柄,指节泛白,显然也没底。
“吉时到!请帮主登坛!” 鲁长老的声音从坛下传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污衣派长袍,胸前补丁上还绣着个小小的狼头 —— 那是他入帮三十年的标识。喊完这句话,他喉结动了动,眼角扫过人群后排那个戴着破草帽的身影,又飞快垂下,被身边两个净衣派长老按住的胳膊,此刻正隐隐作痛 —— 昨晚杨康派人把他的徒弟阿牛绑了,威胁他若敢拆台,就把阿牛丢进洞庭湖。
杨康深吸一口气,提着假打狗棒踏上祭坛。他刻意把脚步放得沉重,每踩一级石阶都发出 “咚” 的声响,脸上堆着悲戚的神色,连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诸位长老、弟子,半月前在嘉兴,七公他…… 他因练功走火,不幸病逝了。” 说到 “病逝” 二字,他还刻意顿了顿,抬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七公临终前,把这打狗棒和帮主令牌交给我,说让我带领丐帮,继续行侠仗义,护佑江湖。”
他从怀里掏出块黄铜令牌,高高举起 —— 令牌边缘还留着铸造时的毛刺,上面的狼头图案歪得快成了狗,阳光透过晨雾照在上面,连铜色都透着股廉价的暗沉。
“放屁!”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一个满脸皱纹的污衣派老弟子拨开前面的人,快步走到坛下。他叫陈老栓,入帮四十年,当年还跟着洪七公去过桃花岛,手里握着根比他人还高的铁杖,杖头刻着十三道浅纹 —— 那是丐帮老弟子的标识。“七公的打狗棒是千年绿竹做的,拿在手里轻得像羽毛,杖头狼头有十三道细纹,代表十三代帮主!你这破棒子,闻着一股漆味,摸着扎手,明明是楠木染的假的!”
陈老栓说着,突然往前迈了一步,伸手就要去够杨康手里的棒子:“你把棒子给我看看!真的绿竹棒遇火会冒清香,你这假的一烧就黑!”
杨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忙脚乱地把棒子藏在身后,脸色瞬间涨红:“你…… 你个老东西,懂什么!这是七公亲手交给我的,怎么会是假的?你肯定是被人挑唆了,想搅乱丐帮!” 他说着,给身后的净衣派长老使了个眼色,那四个长老立刻抽出短剑,围成半圈对着陈老栓,其中一个瘦高个长老还冷声道:“陈老栓,不得对新帮主无礼!再闹,就按帮规处置!”
“新帮主?他也配!” 广场入口处,郭靖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响起。他提着铁剑快步走来,剑鞘上的铜环叮当作响,粗布衫的领口沾着点晨露,显然是赶了早路。黄蓉跟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眼神警惕地扫过祭坛上的杨康;林越走在最后,青铜剑斜挎在背上,剑穗的红丝在风里飘着,他的目光落在杨康藏在身后的假打狗棒上,嘴角勾起抹冷笑。
人群后排,那个戴破草帽的身影悄悄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亮得像星 —— 正是洪七公。他手里的打狗棒藏在袖筒里,绿竹杖头的狼头纹路清晰,十三道细纹深浅均匀,是他用了二十年的老伙计。他轻轻往旁边挪了挪,挡住了两个想往后溜的净衣派弟子的路,手指在袖筒里捏紧了打狗棒。
杨康看到郭靖,心里更慌了,却还强撑着冷笑道:“郭兄弟,你不在蒙古待着,来这儿凑什么热闹?我有七公的遗命和打狗棒,你凭什么质疑我?难道你想勾结外人,篡夺丐帮帮主之位?” 他说着,又把那块假令牌举起来,“你看!这令牌上的狼头,和帮里的标识一模一样,还能有假?”
“一模一样?” 林越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广场每个角落。他指着杨康手里的令牌:“真的帮主令牌,是用青铜掺了锡,掂着沉手,边缘有三道暗纹,是丐帮历代帮主亲手刻的;你这令牌,掂着轻飘,边缘的毛刺都没磨掉,上面的狼头连眼睛都刻歪了 —— 上个月在嘉兴茶寮,你和欧阳克喝酒时,我见过你腰间挂着块一模一样的假令牌,当时你还说,要靠它骗丐帮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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