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斯莱斯如同咆哮的黑色闪电,在午后的街道上疯狂疾驰,无视一切交通规则,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城市的喧嚣。
司机将油门踩到底,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副驾上的凌昭不断对着电话嘶吼,协调着救援和封锁,声音绷紧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后座,祁叶的身体僵硬地绷着,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冰雕。
他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空洞得吓人,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和骇人的血丝。
他死死盯着前方,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的皮肉,渗出的鲜血染红了昂贵的西裤面料,他却毫无知觉。
脑海里全是破碎的画面和可怕的想象。
她笑着的样子,她生气瞪眼的样子,她流泪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可能出现的、被鲜血浸染、失去意识的苍白脸庞上……
“快……再快一点……”他无意识地重复着,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绞痛。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恐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毁灭。
车子一个急转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噪音,终于逼近了那个如同被战争洗礼过的十字路口。
远远地,就看到警灯闪烁,人头攒动,黄色的警戒线拉起了大片区域。
扭曲的金属残骸、破碎的玻璃、以及地面上那触目惊心的、尚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每一幕都像一把尖刀,狠狠剜着祁叶的心脏。
车还没停稳,祁叶就猛地推开车门,踉跄着冲了下去。
“祁总!”凌昭急忙跟上。
“先生!这里不能进去!”一名交警试图拦住这个突然闯入、气场骇人却明显失魂落魄的男人。
祁叶仿佛根本没听到,一把挥开阻拦的手,猩红的眼睛疯狂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辆被撞得最惨烈、几乎看不出原形的亮色跑车上。
那是他送给她的车!
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救援人员正在用液压钳艰难地扩张变形的驾驶室车门。
那上面沾染的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桉桉……”祁叶嘶哑地喊出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毁灭般的绝望。他跌跌撞撞地就要朝那边冲过去。
“祁总!冷静点!”凌昭死死拉住他,声音带着哭腔,“救援还在进行!您不能过去!危险!”
“放开我!”祁叶猛地甩开他,力气大得惊人,“她在里面!她一定在里面!让我过去!”
他的理智早已被恐惧吞噬,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
要到她身边去!必须立刻到她身边去!
就在这时,驾驶室的门终于被彻底撬开。
救援人员小心地将里面的人搬运出来,放在担架上。
那一刻,祁叶看到了。
那个穿着被血污和灰尘染脏的西装的身影,那个额角淌着血、脸色白得透明、双眼紧闭、毫无生息的人……不是他的桉桉,又是谁?!
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在这一刻彻底褪去。
祁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身体猛地晃了一下,几乎要栽倒在地。凌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桉桉……”他看着她被迅速抬上救护车,看着她身上连接的那些冰冷的仪器,看着她那仿佛一碰即碎的脆弱模样……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挣脱凌昭,发疯似的冲向救护车。
“医生!她怎么样?!她到底怎么样?!”他抓住一个正在准备上车的急救医生的胳膊,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声音嘶哑癫狂,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医生被他骇人的样子吓了一跳,看清他的脸后更是压力巨大,只能快速回答:“伤者头部遭受剧烈撞击,有多处外伤,内出血情况不明,意识丧失,情况非常危急!必须立刻送回医院手术!请您放手!”
非常危急……意识丧失……手术……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祁叶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上。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手缓缓松开,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救护车的门在他面前关上,刺耳的鸣笛声再次响起,朝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去医院!跟上!快!”凌昭对着司机大吼,同时搀扶着几乎无法站立的祁叶坐进车里。
车子再次启动,紧紧跟在救护车后面。
车内,祁叶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一动不动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那辆闪烁着生命之光的救护车。
他的身体冰冷,止不住地颤抖,掌心的血迹蜿蜒而下,滴落在真皮座椅上。
悔恨、恐惧、心痛、绝望……无数种情绪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将他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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