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她等了半天,只听到一个平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今天心情好,不想杀生。”
朱九真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缝,却看到赵沐宸的脚,只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旁。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就仿佛她只是一块碍事的石头。
“滚吧。”
冰冷的两个字,像是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朱九真的心上。
这比杀了她,还要让她感到羞辱!
她朱九真,何曾被人用一个“滚”字来形容过?!
但她不敢反驳,一个字都不敢说。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转过身,走回牛棚,就好像他们这几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咳咳……九真妹子,你……你没事吧?”
卫壁和武青婴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从牛棚里走了出来,来到朱九真身边,将她从泥水里扶了起来。
“我……我没事……”
朱九真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那……那人……我们快走!”卫壁看了一眼牛棚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后怕,“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们绝不是对手!必须……必须回去禀告庄主!”
“对,快走!”武青婴也连声附和。
三人不敢有片刻停留,相互搀扶着,狼狈不堪地朝着山庄的方向逃去。
他们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跑出去了几十丈远,朱九真终究还是忍不住,在踉跄之间,回头看了一眼。
她本以为会看到那个男人充满杀意的眼神。
可她看到的,却是那个高大的背影,正侧着身子,似乎在跟牛棚里那个丑丫头和那个病痨鬼说着什么。
他根本没有看他们,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们这些“失败者”。
仿佛他们从始至终,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猛地涌上了朱九真的心头。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尊严被践踏的愤怒,有实力不济的屈辱……
但除了这些,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刚才的一幕幕。
那个男人站在那里,任由她们的利剑劈砍,却毫发无伤。
那个男人只是轻轻一震,就将她们三个打得吐血倒飞。
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却最终放过了她。
还有……
还有他最开始说的那句,粗鄙不堪,却又霸道至极的话。
“剥光了衣服,在床上是不是也这么带劲……”
不知为何,这句话再次响起时,朱九真感觉自己的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个男子……
长的好高啊……
武功……还这么厉害……
可是……他说话,真的……真的好让人害羞啊……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朱九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连忙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这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自己这是怎么了?疯了吗?竟然会对一个刚刚羞辱过自己,还差点杀了自己的人,产生这种……这种奇怪的感觉?
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过头,在卫壁和武青婴的搀扶下,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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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棚内。
赵沐宸看着仓皇逃窜的三人,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不杀他们,自然不是因为什么“心情好”。
而是因为,这三颗韭菜,还有利用的价值。
朱武连环庄背后,牵扯着谢逊和屠龙刀的下落。现在杀了他们,只会打草惊蛇。
留着他们,让他们回去报信,把武烈那老狐狸引出来,到时候,再一网打尽,岂不美哉?
他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了依旧处在震惊中的张无忌和殷离。
“你们两个,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平淡地问道,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赵沐宸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就好像在问“你吃了吗”,没有丝毫波澜。
可这平淡的问话,落入张无忌和殷离的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牛棚内,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混杂着牛粪与泥土的腥臊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古怪气息。
张无忌怔怔地看着赵沐宸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透过破败的牛棚门框,将他高大的身影拉得又长又斜,投射在地上,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
就是这座山,刚才轻描淡写地,就将自己束手无策、甚至曾一度让自己心生爱慕的朱九真,以及卫壁、武青婴那样的江湖好手,像拍苍蝇一样拍飞了。
不堪一击。
这个词,以前张无忌只在义父谢逊的故事里听过。
今日,他亲眼见识到了。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有羞愧,有自嘲,更有……一股被压抑了许久的,不甘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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