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的嘶喊被风雪与崩塌的轰鸣无情吞没。她的视野里,那座曾经象征着“影”扭曲野心与最终疯狂的观测站,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沙堡,在震耳欲聋的断裂与摩擦声中,分崩离析。巨大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破碎的仪器,混合着漫天冰雪,形成一股毁灭的洪流,向着漆黑的山涧倾泻而下。屋顶部分最先瓦解,那个江辰刚刚踏足、试图拯救他们的地方,瞬间被塌陷的楼板和积雪掩埋,消失在翻涌的尘埃与雪雾之中。
“不——!”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林晚星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挣脱了试图拉她继续后撤的队员,踉跄着向前冲了几步,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片正在不断坍塌、缩小的废墟上。风雪抽打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她心中那片瞬间冰封的荒原。
陆衍强行将她拉回相对安全的岩石后方,他的脸上混杂着悲痛、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坚决。“林小姐!冷静!现在不能过去!”
观测站的残余结构仍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零星的爆炸和物品坠落声不绝于耳。外围,那支神秘小队与残余佣兵的交火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变而短暂停滞,随即变成了更加零散和混乱的枪声,显然双方都在紧急规避崩塌的影响并重新调整态势。
世界在林晚星眼中失去了色彩和声音,只剩下那片吞噬了江辰的、不断塌陷的白色与灰色。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被抽离,随着那些坠落的碎片,一起沉入了无底的黑暗。手腕上那点白色的颜料印记,此刻灼热得发烫,像是在燃烧她最后的生命力。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
就在观测站主体结构的崩塌似乎将要平息,只剩下零星碎块滚落,扬起的雪尘渐渐被风吹散时——
那片废墟边缘,靠近原本检修通道出口的一堆扭曲金属和混凝土块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金属摩擦的动静!
紧接着,几块较小的碎石被从内部推开,一个满身满脸都是灰白色粉尘、作战服多处破损、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的身影,极其艰难地从废墟的缝隙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声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但他的手,却紧紧抓着一个小小的、已经被压得变形的黑色匣子——那是他从屋顶雷达基座下拼命取下的、未引爆的炸药核心部件!
是江辰!
他还活着!
林晚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冲击让她浑身颤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混合着脸上的雪水,冰冷又滚烫。
“江辰!”她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陆衍也看到了,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但他更快地拦住了林晚星。“等等!区域还不稳定!”
江辰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趴在废墟边缘喘息着,他抬头,透过弥漫的雪尘,看到了岩石后方那个泪流满面、几乎崩溃的林晚星。他那张总是缺乏表情的脸上,此刻清晰地掠过一丝如释重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切的动容。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对她点了点头。
他还活着。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瞬间融化了林晚星心中的冰封。她还活着,他也还活着。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那支神秘的小队开始向他们靠近。他们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战术队形,但枪口已经垂下,表示没有敌意。为首的一人摘下了雪地风镜,露出一张棱角分明、饱经风霜但眼神锐利沉稳的面孔。他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行动间带着一种长期处于危险环境中磨砺出的干练气质。
他走到陆衍面前,用带着轻微口音但非常流利的英语说道:“我们是‘守夜人’(The Night Watchmen)。受雇于一位匿名客户,确保林晚星女士在此次事件中的绝对安全,并在必要时提供武力支援。”他看了一眼废墟中艰难起身的江辰,以及被两名队员死死控制着的、因失血和计划彻底失败而面如死灰的“影”,补充道,“看来,我们的任务基本完成了。”
“守夜人”?林晚星和江辰都从未听说过这个组织。但他们的出现,以及其精准的时机和强大的战斗力,无疑扭转了战局。那位“匿名客户”……林晚星心中瞬间闪过W的身影。只有他,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资源和远见。
“感谢你们的援助。”陆衍作为现场指挥官,代表众人表达了谢意,尽管心中仍有疑虑。
“分内之事。”那位“守夜人”队长简洁回应,随即指挥手下队员开始协助警戒周边,并检查“影”的状况,进行必要的医疗处理,确保这名重要的囚犯不会因伤重而死。
江辰在两名队员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到了林晚星身边。他的脸色苍白,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在刚才的坍塌中受了些内伤和撞击,但眼神依旧清醒锐利。他看着林晚星通红的眼眶和未干的泪痕,伸出手,非常轻、非常快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冰冷的手指传递着一丝笨拙却真实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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