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拇指下那枚小小的红色按钮,仿佛瞬间抽空了观测站内所有的空气,只留下留声机嘶哑的噪音在濒死的旋律中徒劳挣扎。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刃上划过。
江辰的瞳孔微微收缩,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完成了对当前局势的冷酷评估。距离“影”约七米,中间隔着散乱的废弃家具;对方手指已施加压力,任何贸然射击都可能刺激其瞬间按下按钮;外部至少有四个热源正从不同方向快速逼近,最近的离观测站已不足五百米,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战术小组;通讯受强烈干扰,与“鹰巢”和陆衍小组的联系时断时续。
“你不敢。”江辰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破凝滞的空气,他的枪口没有丝毫晃动,目光如手术刀般剖析着“影”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引爆炸药,你自己也会粉身碎骨。你追求的‘终幕’,不是同归于尽的闹剧,而是你作为‘导演’和‘主角’的完美谢幕。死亡对你而言,只是工具,不是目的。”
“影”枯槁的脸上,那抹扭曲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被说中的愠怒,但随即被更深的疯狂覆盖。“聪明的判断,江先生。”他沙哑地承认,“但你又如何确定,我没有为自己预留……特殊的席位呢?”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房间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帆布覆盖的物体,形状可疑。
林晚星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冷汗浸湿了内里的衣衫。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那些“影”的画作,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仿佛一张张扭曲的脸孔,无声地嘲笑着眼前的绝境。她的视线最终落回“影”身上,这个试图用毁灭来为自己加冕的可怜虫。
“你错了。”林晚星开口,声音因紧张而微颤,却异常清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你口口声声说艺术,说创造,但你做的这一切,和艺术没有半点关系。艺术是生命对虚无的抗争,是混乱中寻找秩序,是绝望里诞生希望。而你,”她直视着他浑浊的双眼,“只是在用破坏来掩饰你内心的空洞和恐惧。你害怕失控,害怕不被承认,害怕像这些被你遗弃的画一样,永远不见天日。所以你才需要这样一场极端的、绑架了所有人的‘演出’,来证明你的存在。”
她的话语,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试图撬开“影”那被层层伪饰和偏执包裹的内心。
“影”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握着遥控器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住口!”他低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戳破痛处的狼狈,“你懂什么?!你们这些活在阳光下的蝼蚁,怎么可能理解阴影中的伟大?!”
就在这精神对峙的紧要关头,观测站外陡然响起了急促而密集的枪声!子弹击打在混凝土外墙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碎裂的石块和冰屑四处飞溅。
“B组接敌!东南方向,至少六人,火力强劲!”陆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江辰受到严重干扰的耳机中传来,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声,“我们被压制在侧翼!A组,请求火力支援!”
几乎是同时,观测站另一侧也传来了爆炸声和更多的枪声,显然,外面的佣兵小组正在从多个方向同时发动强攻,意图迅速解决外围防御,冲入观测站。
“看来我的‘配角’们,演技有些过于投入了。”“影”似乎很满意外界的混乱,他靠在椅背上,拇指依然虚按在按钮上,仿佛在欣赏一场与他无关的交响乐,“留给二位抉择的时间,不多了。”
压力如山般倾泻而来。内有手握引爆器的疯子,外有精锐佣兵的强攻,通讯不畅,退路堪忧。
江辰的眼神与林晚星瞬间交汇。没有语言,但一种超越言语的默契在两人之间达成。不能困死在这里,必须主动破局!
江辰猛地对着通讯器吼道:“A组!放弃制高点,全力向观测站正门突击!陆衍,带你的人向正门靠拢!我们里应外合,打穿一个口子!”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指令。放弃制高点意味着失去视野和火力优势,集中力量冲击正门,则会暴露在敌方交叉火力之下。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汇合、并可能撕开包围圈的办法。
下达指令的同时,江辰的枪口依旧死死锁定着“影”,但他对林晚星快速低语:“准备移动,跟我来!”
他不能在这里杀死“影”,至少不能在他按下按钮前。但可以尝试控制他,或者……制造混乱。
“想走?”“影”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他脸上露出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我的剧本里,可没有提前退场这一说。”
他作势要按下按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晚星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猛冲一步,不是冲向“影”,而是冲向旁边那个播放着诡异音乐的留声机!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沉重的、充满象征意义的古老机器,猛地推向“影”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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