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像化不开的浓墨,将树木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黑影。
张吒用剑鞘拨开挡路的荆棘,带刺的枝条划过金属表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落在后面的队友,林薇正搀扶着手臂受伤的小郑,姑娘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浅绿色的法袍被血渍染成深褐,每走一步都要深吸一口气——
刚才与巡逻队的厮杀中,她为了掩护队友,硬生生受了守护兽一记扫尾,此刻肋骨的疼痛想必如影随形。
“再歇五分钟。”张吒将长剑插在地上,剑穗上的铜铃在雾中轻轻晃动,“汤惠萍,你再看看符号,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汤惠萍蹲在一块湿漉漉的岩石旁,羊皮卷被雾气浸得发潮,上面的符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模糊。
她用炭笔快速描摹着,即将消失的纹路,指尖在石面上划出对应的轨迹:“错不了,这组‘引兽纹’指向的就是东北方。古籍说守护兽的巢穴附近,会有石门的钥匙——‘源生晶核’。”
老周正用仅剩的左手给机械臂上油,断裂的金属接口处,缠着浸过松脂的布条,防止雾气渗入内部的齿轮。
“我总觉得不对劲。”他的镜片上蒙着一层白霜,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雾中,“这雾太静了,连虫鸣都没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起初像是远处的雷声,带着沉闷的“咚咚”声,很快便变得清晰可辨——
那是某种巨大生物在地下移动的声响,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的枯枝败叶,跳起细微的舞蹈,可见这生物的身体是多么的巨大。
“戒备!”张吒猛地拔出长剑,剑刃在雾中划出一道冷光,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神秘生物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碧色的幽光在它周身剧烈闪烁,长尾死死缠住一块岩石,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拉扯。
它的鼻尖不断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的绿眼睛里,此刻竟盛满了罕见的恐惧。
“轰隆——!轰隆……!轰隆……!”
地面突然炸开,黑色的泥土混合着。断裂的树根冲天而起。
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的巨爪猛地拍出,将旁边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拦腰拍断,断裂的树干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众人。
那只巨爪破雾而出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攥成了紧实的铁球。
漆黑的鳞片在雾中泛着冷光,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边缘锋利如刀,划过空气时带起尖锐的嘶鸣。
它悬在半空的刹那,爪尖凝聚的暗紫色能量突然炸开,如墨汁滴入清水般晕染开来,所过之处,雾气瞬间被撕裂成螺旋状的涡流。
“砰——哐……”
巨爪落下的声响震得地面发颤,合抱粗的古树应声而断。
木质纤维撕裂的脆响混着树皮剥落的闷响,在林间荡开重重回音。
断裂处的年轮清晰可见,带着潮湿水汽的树心溅出白色的汁液,与爪尖滴落的暗红色毒液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断树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众人,枝叶在惯性中舒展如伞,却被巨力拧得扭曲变形。
树干上的藤蔓被扯断,带着泥土和碎石横扫而来,空气被挤压出沉闷的爆破音,仿佛有座小山正从头顶压下。
张吒甚至能看清树皮上斑驳的苔藓,在急速坠落中被气流剥成细碎的绿末,与飞溅的木屑一起,在雾中织成一张致命的网。
张吒反应极快,拽起汤惠萍往侧面扑去,两人在湿滑的地面上翻滚数圈,才避开这致命一击。
烟尘散去,一头小山般的巨兽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的鳞片漆黑如墨,边缘泛着暗紫色的光晕,每一片都有盾牌大小,拼接处严丝合缝,连雾气都难以渗入。
两颗弯曲的獠牙从血盆大口中伸出,足有一人高,表面凝结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最骇人的是它的眼睛,铜铃大小的瞳孔里燃烧着橘红色的火焰,转动时带起的热浪,竟将周围的雾气蒸腾出一片空白。
“是‘玄铁兽’!”汤惠萍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嘶哑,她在古籍的插图上见过这生物,“传说中守护源生晶核的神兽,刀枪不入,以能量为食!”
玄铁兽张开巨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波如无形的巨锤砸来,张吒感觉耳膜像是被针扎一样疼,手中的长剑都差点脱手。
周围的雾气在咆哮声中剧烈震荡,形成一个个旋转的漩涡,露出后面被震裂的地面——
蛛网般的裂痕从兽爪下蔓延开来,深不见底的缝隙里渗出淡绿色的毒液,将落叶腐蚀成冒着泡的黑水。
“散开!”张吒的吼声被咆哮声吞没,他只能挥剑指向不同方向,用手势示意队友分散。
精英队员们立刻会意,老周操控着三架微型弩箭射向兽眼,吸引注意力。
林薇凝聚出冰墙挡住侧面,为队友争取躲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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