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刮过脸颊时,张吒正用布条勒紧左肩的伤口。血珠透过粗布渗出来,在深褐色的布料上晕开暗紫的花。汤惠萍扶着他的胳膊站在青石上,道袍下摆还在滴着水——方才从通道坠落时,他们滚进了山涧,此刻浑身湿冷,牙齿都在微微打颤。
“轰隆——”
身后的暗门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两人同时回头,只见原本被碎石掩埋的洞口此刻炸开一团黑雾,黑雾中隐约有闪电般的光芒窜动,连天空的流云都被染成了墨色。张吒的指尖猛地攥紧——他看见黑雾里有个熟悉的黑影在盘旋,黑袍下摆如蝙蝠翅膀般展开,正是那个神秘人。
“他还跟着。”汤惠萍的声音发颤,却下意识地将掌心的玉佩往张吒身前推了推。玉佩此刻凉得像块冰,之前救他们时泛起的白光早已敛去,只在玉纹深处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暖意。
张吒反手按住她的手,将玉佩塞回她衣襟里。“别怕。”他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山涧水流急,我们的脚印早冲没了,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准确位置。”话虽如此,他还是拉着汤惠萍往密林深处退——那里的古松长得密不透风,枝叶交错如网,至少能藏住身形。
脚下的腐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发出“噗嗤”的闷响。汤惠萍的草鞋里进了小石子,硌得脚心生疼,却不敢停下。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般撞着肋骨,与远处黑雾翻滚的闷响诡异地重合。
“等等。”张吒突然停步,按住汤惠萍的肩膀蹲下。他指着前方一棵老松树的树干——树皮上有个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重物刮过,划痕边缘还挂着一缕黑色的丝线,材质与神秘人的黑袍一模一样。
“他就在附近。”张吒的指尖抚过那缕丝线,丝线瞬间化作黑气消散在指尖。他压低声音,“我们分开走,你往东南方向,那里有片竹林,容易藏。我引开他。”
“不行!”汤惠萍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汗濡湿了他腕间的血布条,“要走一起走。你伤成这样,怎么引开他?”她的目光扫过他渗血的左肩,那里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在腐叶上砸出细小的坑。
张吒还想说什么,鼻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腥气——是神秘人手中诡异物品散发的硫磺味。这气味很淡,却像针一样扎进鼻腔。他猛地抬头,只见斜前方的树枝上,一团黑影正缓缓落下,黑袍下摆扫过松针,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找到你们了。”
神秘人的声音像淬了冰,从黑袍兜帽下飘出来。他手中的诡异物品此刻泛着幽绿的光,光芒在他掌心流转,像是有生命的蛇。他的右手腕还缠着布条,却丝毫不见颤抖,显然之前的伤对他影响不大。
张吒将汤惠萍往身后一拉,自己挡在前面。他握着断剑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左肩的伤口被动作牵扯,疼得他眼前发黑。断剑的剑刃上还沾着阴煞兽的黑血,此刻在幽绿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芒。
“把古书交出来。”神秘人向前踏出一步,腐叶在他脚下发出“嘎吱”的脆响,“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你做梦。”汤惠萍从张吒身后探出头,声音虽抖,却带着股倔劲,“古书是用来拯救天元王朝的,绝不能给你这种妖人。”
神秘人发出一声冷笑,笑声在林间回荡,惊起几只黑色的飞鸟。“拯救?”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们知道古书的最后一页写着什么吗?‘血祭启灵,以命换命’——你们每用一次古书,就会有一个无辜的人替你们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拯救?”
张吒的动作猛地一滞。他想起之前在通道里,神秘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只当是妖言惑众,可此刻听他说得笃定,心里竟莫名发慌。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的古书,布包下的书页像是有感应般微微发烫,烫得他指尖一颤。
“别听他胡说!”汤惠萍抓住他的手,眼神坚定,“古书是我们从禁地找到的,上面记载的明明是阻止灾难的方法。他是想骗我们交出古书!”
神秘人没有反驳,只是缓缓举起右手。诡异物品的幽绿光越来越亮,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腐叶下的泥土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无数细小的手在挣扎,像是要从土里爬出来。
“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神秘人的指尖在诡异物品上轻轻一点,绿光中突然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直取张吒的胸口。光束速度极快,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所过之处,腐叶瞬间化为灰烬。
“小心!”
汤惠萍猛地推开张吒。光束擦着他的肋骨飞过,击中身后的老松树。“轰隆”一声,水桶粗的树干竟被拦腰炸断,黑色的木屑混着绿色的汁液飞溅,溅了两人一身。
张吒踉跄着站稳,反手将汤惠萍拉到身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神秘人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再拖下去,两人都得死在这里。他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内力凝聚在断剑上,剑刃虽断,却依旧泛着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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