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筵阁」正门,夜幕如同缓缓铺开的深蓝色天鹅绒,将城市温柔包裹。CBD核心区的霓虹次第亮起,勾勒出现代文明的繁华轮廓。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滑入餐厅专属的VIP停车区,与其他炫目的超跑相比,它显得格外内敛。
车门打开,走下一位身着深灰色羊绒外套的中年男子。他身形挺拔,但脊背却微微佝偻,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负。他是李维,市内那家以尖端技术和天价费用闻名的私立医院的外科主任,曾经被誉为“神之手”,是无数达官显贵在生死关头托付性命的存在。但此刻,他往日里锐利如手术刀的眼神变得涣散而疲惫,眼袋深重,脸颊消瘦,连走路都带着一种心力交瘁的迟缓。
仅仅三个月前,一场针对一位崭露头角的年轻钢琴家的脊椎矫正手术,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并非技术失误,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依旧精准如教科书;也非准备不足,术前检查完备到极致。问题出在一种百万分之一概率的、隐匿极深的先天性血管变异上,在手术的关键时刻突然破裂,尽管李维和他的团队拼尽全力抢救,保住了生命,却无法阻止血肿对神经的永久性压迫。那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余生将在轮椅上度过。
媒体的追问、医院的内部调查、家属最初的理解到后来的沉默绝望……这一切,都比不上李维内心自我审判的法庭。每一个夜晚,他闭上眼就是无影灯冰冷的光,就是监护仪那催命符般的滴答声,就是年轻人醒来后得知真相时,那双从迷茫到崩溃,最终归于死寂的眼睛。他的双手,那双曾经稳定得能在一粒米上刻字的“神之手”,开始出现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他不敢再拿起手术刀,甚至连进入手术室都会引发剧烈的生理不适。愧疚,如同强酸,日夜腐蚀着他的灵魂。
在一位同样经历过巨大心理创伤、如今却异常平静的富豪病友的隐晦指点下,他知道了「星筵阁」,知道了那位传说中能解决“任何难题”的神秘店主。这听起来荒诞不经,但走投无路的他,愿意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
侍者将他引至一个并非最奢华,却绝对私密的偏厅等候。房间里只有一张舒适的沙发和一张小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有助于放松的木质香气。但李维却如坐针毡,手指无意识地反复绞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手术台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任何一个可能被忽略的、能够挽回悲剧的节点,每一次都徒劳无功,只加深了那份绝望的自责。
与此同时,「星筵阁」后侧那被时光遗忘的逆旅巷,也迎来了它今晚的客人。
青石板路在渐浓的夜色中泛着潮湿的光,两旁老墙的斑驳阴影里,仿佛藏着无数窃窃私语的过去。微光,再次于一道不起眼的墙缝间悄然浮现,柔和而坚定,驱散了巷子固有的阴冷。
一位老人,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桃木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那扇凭空出现的旧木门前。他年纪很大了,背脊弯曲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的深蓝色中山装虽然洗得有些发白,却熨烫得平平整整。他脸上布满岁月刻下的沟壑,但眼神并不浑浊,只是盛满了如同秋日深潭般沉静的哀伤。他枯瘦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边角磨损、颜色泛黄的彩色照片,仿佛那是他全部的世界。
阿影如同从阴影本身中凝结而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老人面前。她依旧穿着那身素色长裙,清冷的面容在暖黄微光的映照下,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许难以察觉的柔和。
老人看到阿影,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照片,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却无比执着的希冀:“姑娘……我、我听说,这里能帮人完成心愿,是不是?”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气音,却异常清晰,“我……我想再见我老伴一面,就一面,跟她说句话,就一句……”
阿影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照片里,是一对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年轻男女,男人俊朗,穿着旧式的西装,女人温婉秀美,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两人紧紧依偎,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照片的背景,隐约可见几十年前「星筵阁」的门脸,那时的建筑风格与如今大相径庭,招牌也是古旧的繁体字。
阿影的瞳孔深处,再次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高速流转的代码般的光芒。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侧身,让开通往小厅的路,声音清冷却并不刺耳:“老人家,请里面坐,喝杯水。店主稍后会来。”
而在那连接着现实与不可思议的专属后厨内,林夜并未急于现身接待任何一位食客。他正站在那个由不断缓慢蠕动的暗色**木质构成的操作台前,台面上铺着一层细密的、闪烁着暗淡银灰色星芒的结晶体——寂灭之盐。这是他不久前从一颗刚刚结束剧烈生命周期的超新星残骸中,收集到的特殊“调味料”,蕴含着极致的“终结”与“归于虚无”的法则力量,常用于中和过于浓烈、具有破坏性的负面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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