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满明珠市,将林立高楼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这座城市正以一种与南极冰原截然不同的方式苏醒——不是寂静中潜藏危机,而是充满活力的喧嚣中透出坚实的安宁。今日,「面」并未停留在博物馆那充满知识与秩序的殿堂内。小夏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米色风衣和牛仔裤,脸上带着向导般的兴奋与自豪,执意要带「面」去感受“祂真正守护下来的、活着的城市脉搏”。
他们宛如两滴水珠,汇入清晨匆忙却有序的人流。街道上,早高峰的车流如同一条缓慢移动的钢铁河流,喇叭声、引擎声、行人匆匆的脚步声、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交织成一首复杂而充满生机的都市晨曲。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早点摊的香气以及城市绿化带传来的淡淡植物气息。首先经过的是博物馆后街那家熟悉的“老周杂货店”,老板周大叔正和他的小儿子一起,吭哧吭哧地从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小货车上卸下一箱箱饮料、泡面和日用品。初秋的天气仍带着夏末的余威,汗水浸湿了周大叔那件印着模糊商标的白色老头衫。当他抬头擦汗,瞥见走过的「面」和小夏时,古铜色的脸上立刻绽开了菊花般朴实的笑容。他直起有些佝偻的腰,几步走到店门口那个嗡嗡作响的老旧冰柜前,麻利地拿出两瓶冒着丝丝寒气、瓶壁瞬间凝结水珠的玻璃瓶装桔子汽水,用挂在腰间的开瓶器“啵—啵—”两声,利落地撬开瓶盖,带着一股沁凉的甜香递了过来。
“哎呦,是顾馆长身边的小夏和……「面」大人吧!天儿还有点燥,来来,喝点凉的解解乏!别跟周叔客气!”老板的声音洪亮,带着市井街坊特有的、不容拒绝的热络,仿佛「面」只是这条街上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而非什么传说中的守护者。那冰凉的玻璃瓶壁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水珠,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驱散了清晨逐渐升腾的暖意,也传递着一份毫无保留的接纳。
继续前行,拐过街角,一家门面不大、招牌被油烟熏得有些发黄的“刘记包子铺”正蒸腾着滚滚白气,面点与肉馅混合的、霸道而温暖的香气,几乎占领了整条小巷。系着沾了些许面粉的白色围裙、头上戴着厨师帽的刘老板正站在摞得高高的蒸笼后,雾气将他圆润的脸庞蒸得红扑扑的。看到小夏和她身旁气质独特的「面」,他眼睛一亮,隔着氤氲的雾气就热情地招呼起来,声音如同刚出笼的包子般热气腾腾:“哟!小夏来啦!这位就是大伙儿都在说的「面」大人吧?哎呀,真是贵人踏贱地!来来来,正好这笼鲜肉大包刚出笼,还烫着嘴呢!皮儿薄得透亮,馅儿足得流油,尝尝,算我请客!”他不由分说,用裁好的油纸麻利地包了两个白白胖胖、几乎能感觉到内部汤汁晃动的包子,硬塞了过来。包子烫得灼手,散发着最原始、最令人满足的谷物与肉食的香气,是这座城市最基础的体温。
走在逐渐喧嚣起来的街道上,阳光穿过高楼间隙,在人行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时有迎面走过的市民认出「面」——或许是从那张已然成为话题的新门票上,或许是从街坊邻里口耳相传的描述中,甚至可能只是源于一种直觉。他们的反应并非面对异类时的惊恐、好奇或小心翼翼的探究,而是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感激的亲切与自然。有人微笑着点头致意,如同遇见熟人;有提着菜篮子的阿姨轻声说句“早啊,大人”;更有牵着蹒跚学步孩子手的老奶奶,停下来,指着「面」对怀里懵懂的孙儿用软糯的方言说:“囡囡看,就是这位「面」大人,像电视里的神仙一样,保护了我们大家,让咱们晚上能睡个圆圈觉呢。”没有人追问祂从哪里来,到底是什么身份,拥有怎样的力量,只是单纯地、朴素地表达着:“谢谢你啊,保护了我们。” 这份认同,并非针对某个拟态的角色“文溪”,也不是出于对强大力量的敬畏,而是直指“守护”行为本身,指向祂作为「面」的存在本质,指向祂为这片人间烟火所付出的代价。
走到离博物馆不远的一处开阔的城市广场——流萤广场时,阳光正好,将中央的音乐喷水池映照得虹彩道道,水珠溅落的声音清脆悦耳。一群年纪约摸七八岁的孩子,正坐在色彩鲜艳的小马扎上,围着一位穿着棉麻长裙、气质温婉的年轻女老师,在洁白的画板上认真地涂画着。令人动容的是,他们画纸上描绘的,并非寻常可见的花朵、太阳或卡通人物,而是一个个虽然笔触稚嫩、造型夸张、用色大胆,却都能清晰辨认出的身披银灰色铠甲、周身散发着不同颜色光芒(孩子们根据自己的想象添加了彩虹般的色彩)的身影——正是「面」的形象。有的画里,“守护者”在打怪兽;有的画里,“守护者”在帮老奶奶过马路;还有的画里,“守护者”笔直的站在高楼顶端,守护着下方星星点点的灯火。
那位女老师看到「面」和小夏走近,微笑着站起身,她的目光温和而充满智慧,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终于见到您”的了然。她对「面」轻声解释道,声音如同春风拂过耳畔:“我们在上一堂特别的美术课,主题是‘画出我们城市的守护者’。我们想告诉孩子们,真正保护我们这片人间烟火的,并不是遥不可及的神明或者电影里那些拥有超能力的英雄,而是源于每个人内心的勇气、善良,是愿意为他人、为家园付出的那份‘温度’。守护,可以有很多种样子,可以很伟大,也可以就藏在日常生活的点滴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