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枯萎之喉”沙漠的第三天,天地间便褪去了初入戈壁时那点残存的温柔,露出了它狰狞的本色。灼热的烈日如同巨大的熔炉,将无边无际的黄沙炙烤得滚烫,空气扭曲着,吸入肺中都带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就在队伍沿着「沙棘」指引的“月牙泉”古道艰难前行时,远方地平线上,一道昏黄的风墙以惊人的速度推进,伴随着如同万鬼哭嚎的风啸声。
“沙暴!是沙暴!快找掩体!”陈教授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在狂风中显得微弱。
队伍瞬间有些慌乱。
“所有人!跟我来!躲到那座大沙丘的背风面!快!”「沙棘」的声音却如同磐石般稳定,他迅速判断出风向和沙丘的形态,指引着车队和人员冲向不远处一座相对稳固的巨大沙丘背后。
刚躲好,狂暴的沙尘便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过,天色瞬间暗如黄昏,能见度不足五米。细密的沙粒如同子弹般击打在车辆钢板和人们的防风护具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队员们蜷缩在沙丘脚下,用衣物紧紧捂住口鼻,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呼啸,心中充满了恐惧。
沙暴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平息。当风声减弱,队员们抖落满身的沙尘,惊魂未定地重新聚拢时,才发现每个人都口干舌燥,嘴唇干裂。
「沙棘」解下腰间那个沉甸甸的羊皮水囊,拔开木塞,动作沉稳地给围拢过来的队员,包括陈教授和小周,每人的水壶里都倒上一些清澈的饮水。
“省着点喝,润润喉咙就好。”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根据我的估算,再往前行进大约二十里,才能到达我之前说的那个地下水渗出点。在此之前,这是我们最重要的补给。”
这水不仅缓解了生理上的干渴,更像是一剂强心针,稳定了队伍刚刚经历恐慌的情绪。陈教授感激地看了「沙棘」一眼,小心地抿了一口水,然后指着远处沙暴过后重新显露的一些几乎被掩埋的土墙痕迹,对「沙棘」说道:
“沙棘,你看那些残垣,看其结构和夯土方式,很可能就是黑水城的外围附属建筑。黑水城的主体城墙,据说当年是采用红柳枝条捆扎成束,与当地的黏性黄土层层夯筑而成,这种结构异常坚韧,才能在这片死亡之海中抵抗风沙侵蚀数百年,甚至上千年。”
「沙棘」认真听着,将这些人类考古学的知识默默记下,与他「维度审判」扫描到的地质结构和能量残留相互印证。
傍晚扎营时,小周注意到「沙棘」的冲锋衣在白天躲避沙暴时,被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一道小口子。这个心灵手巧的年轻人,从随身的急救包里找出针线,又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小撮柔韧的、淡棕色的骆驼毛。
“沙棘哥,你这口子得补补,不然风沙灌进去难受。”小周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穿针引线,用那坚韧的骆驼毛仔细地缝合着破口,“沙漠里的骆驼毛,比普通线结实多了,耐磨,还防风。”
「沙棘」安静地坐着,任由小周施为。针脚细密而扎实,带着年轻人的热情与细心。他感受到无相纹路传来微弱的暖意,这来自同伴的、微不足道却真诚的关怀,悄然融入他不断积累的“人间温度”之中。
夜里,沙漠气温骤降,寒风刺骨。队员们围坐在篝火旁,用携带的干粮和路上采集到的、经过「沙棘」辨认的可食用仙人掌块茎,熬煮着一锅清淡的汤。
汤水寡淡,几乎没什么味道。「沙棘」默默拿出小王塞给他的那包鱿鱼干,掰下一小块,用匕首细细切成碎末,撒进了翻滚的汤锅里。
顿时,一股独特的、属于海洋的咸鲜气息,混合着仙人掌的清新,在寒冷的沙漠夜空中弥漫开来。
“嘿!这味道!绝了!”一个队员惊喜地叫道。
“是鱿鱼干!沙棘哥,你还带着这个呢!”小周用力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虽然汤依旧算不上美味,但那一点点来自遥远海洋的馈赠,却仿佛带来了万里之外湿润海风的问候,驱散了沙漠之夜的孤寂与寒冷。大家捧着温热的汤碗,小口啜饮着,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纷纷点头称好。这碗特殊的“海鲜仙人掌汤”,成为了这支小小队伍在绝境中苦中作乐的温暖记忆。
第五日午后,历经艰辛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黑水城。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也令人唏嘘。巨大的古城大部分已被流沙吞噬,只剩下一些断壁残垣如同巨兽的骸骨,顽强地刺破金黄色的沙海,在烈日下沉默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最终的寂灭。巨大的城门早已腐朽坍塌,只剩下半截镶嵌在厚厚的沙层中,门框上雕刻着模糊不清、风格古朴怪异的文字和图案,历经风沙侵蚀,难以辨认。
在靠近古城的瞬间,「沙棘」感到胸口贴身存放的、装有双核心的金属盒发出了极其轻微的震动。同时,他意识深处,「维度审判」的感知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了清晰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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