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访天下 第6章 荒集谜烟

乌篷船在浑浊的淞水河上滑行，仿佛一个幽灵，对身后远远缀着的小渔船毫无察觉。赵羽操桨技术精湛，借助河道转弯和岸边芦苇的掩护，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

楚天佑目光如炬，紧盯着目标。白珊珊和丁五味则伏低身子，警惕地观察着两岸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乌篷船并未驶向任何下游的城镇或已知码头，而是在航行了一段后，突然拐进了一条更加偏僻、几乎被水生植物完全覆盖的支流岔道！这条岔道极其隐蔽，若非亲眼所见其驶入，极易忽略。

“他们改了路线！”白珊珊低声道。

“跟上去！”楚天佑毫不犹豫。

赵羽小心地将小船划入岔道。岔道内水流缓慢，光线昏暗，两岸树木枝杈交错，几乎遮蔽了天空，显得阴森而压抑。乌篷船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

又行了一段，前方豁然开朗，支流尽头竟是一个半废弃的小型码头遗迹，码头上堆放着一些腐烂的木材和废弃的渔网，看起来早已荒废多年。然而，码头上此刻却停着两辆罩着帆布的马车，旁边站着几个身穿粗布短打、看似车夫打扮的精壮汉子，正警惕地四下张望。

乌篷船缓缓靠上码头。船篷掀开，两名同样穿着普通的船工跳上岸，与那几名车夫低声交谈了几句，双方似乎颇为熟稔。随后，船工和车夫一起动手，开始从乌篷船舱里抬出一个个沉重的、密封的黑色木箱，装上马车。

“是交接！”赵羽低声道，“果然陆路运输的人在这里等着！”

“看那些箱子的大小和重量，里面装的极可能就是玉髓心！”丁五味判断道。

楚天佑仔细观察着那些车夫和船工，他们的动作麻利且沉默，配合默契，显然是做惯了此事。他注意到，其中一名像是头目的车夫，腰间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牌，上面似乎刻着一个数字。

“小羽，能看清那人腰牌上的字吗？”楚天佑低声问。

赵羽凝目望去，片刻后答道：“似乎是个柒字。”

“柒？”楚天佑心中一动，联想到了之前在玉琮山洞穴图纸上看到的叁字标记，以及云州漕帮的漕三号。“他们似乎用数字来编号不同的运输小队或路线。叁、柒……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很快，货物装载完毕。双方没有多余废话，车夫们跳上马车，挥动马鞭，两辆马车沿着一条颠簸不平的土路，向着内陆方向驶去。乌篷船也迅速离开码头，向上游原路返回。

“跟上马车！”楚天佑立刻下令。水路线索暂时清晰，陆路的去向更为关键。

四人弃船上岸，凭借轻功，远远跟着那两辆马车。土路崎岖，马车速度并不快，这为他们跟踪提供了便利。

马车行驶的方向，并非是通往繁华城镇，反而是越来越偏僻，逐渐进入了丘陵地带。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一片荒废的建筑群轮廓——那是一个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古老集市，石门集。

正如丁五味所说，这里早已荒废，残垣断壁间荒草丛生，只有几间破旧的房屋还算完整，但也门户紧闭，毫无生气。

然而，那两辆马车却轻车熟路地驶入了集市废墟的深处，在一座看似最大的、由青石垒砌的废弃仓库前停了下来。

车夫们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推开那扇沉重的、锈迹斑斑的铁门，将马车赶了进去，随后又从里面将门关上。

楚天佑几人隐蔽在一堵断墙之后，仔细观察着那座仓库。仓库看起来废弃已久，但仔细看去，门口的车辙印却相当新鲜密集，而且仓库侧面高处几个通风口似乎有被人为修补过的痕迹。

“看来，这石门集根本就是个幌子！”楚天佑冷声道，“利用废墟作为掩护，内部恐怕早已被他们改造成了秘密的中转仓库甚至据点！”

“现在怎么办？硬闯进去？”丁五味问道，看着那紧闭的铁门，有些发怵。

“不可。”赵羽摇头，“对方人数不明，内部情况不明，贸然闯入风险太大。需先探查清楚。”

就在这时，仓库侧面的一扇小角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推开，一个伙夫模样的人端着一盆污水走了出来，随意泼在墙根下，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他泼完水，并未立刻进去，而是从怀里摸出烟袋，蹲在门口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那股熟悉的、辛辣的烟草味随风飘来——正是白珊珊在黑水渡路边捡到的那个酒囊上沾染的味道！

“机会！”楚天佑与赵羽对视一眼。

赵羽会意，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绕了过去。趁那伙夫低头点烟的瞬间，闪电般出手，捂住其口鼻，将其拖入了旁边的阴影之中。

片刻后，赵羽返回，低声道：“问清楚了。里面连车夫带守卫，共有八人。仓库内部很大，隔出了几个区域，那些箱子会暂时存放在这里，等待下一步指令。他们只是最低级的人员，只知道听命行事，每隔几天会有人来取走一部分箱子，运往何处他们也不知道。不过……”赵羽顿了顿，“他提到，来取货的人有时会带着一种很特别的令牌，上面好像刻着……一座山。”

山形令牌！这与玉琮山的线索再次吻合！

“下一步指令……看来这里还不是终点。”楚天佑沉吟道，“我们必须知道他们接下来要运往何处。”

他看了一眼那仓库，心中已有计较。

“小羽，珊珊，你们在外埋伏，监视出入口。五味，你和我进去，拜访一下这位运输队的柒字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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