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下坠。 无止境的下坠。
冰冷的失重感攫住了凌煅的每一根神经,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怀中瑶光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四周是纯粹的、粘稠的黑暗,吞噬一切光线,连神识探出都如同泥牛入海,被迅速消融瓦解。
他体内的力量在冲出青铜巨门、强行催动“墟”字令牌后已彻底枯竭,丹田道基黯淡,不灭心火微弱得只剩一点火星,连维持清醒都变得极其艰难。方才搏杀苏药瑶、惊退(或激怒)那恐怖肉柱的疯狂与决绝,此刻被这无尽的坠落感冷却,只剩下沉重的虚脱和一丝茫然。
这深渊究竟有多深?下方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是坚硬的岩石,粉身碎骨?还是更可怕的绝地?
苏药瑶被关在那恐怖巢穴,与那苏醒的怪物在一起,她能否生还?若她活下来,这笔账定然会以最酷烈的方式清算。
还有瑶光……这孩子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了。那“生生造化兜”对烬泥土和那肉柱伤口的剧烈反应,她那声充满恨意的啼哭……她究竟是什么来历?与这上古战场、与那烬灯、乃至与那被封印的恐怖肉柱又有何关联?
无数念头在脑中飞旋,却得不到答案。力量耗尽带来的极度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伤势也开始反复,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凌煅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能凭借本能将瑶光更紧地护在怀中,用最后残存的微弱真元形成一个稀薄的护罩,试图缓冲可能到来的撞击。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时,怀中的烬灯——或者说,盛放着烬灯的那个苏药瑶的香囊——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的、温热的波动从中散发出来,如同黑暗中一盏微不足道的烛火,却奇异地驱散了周遭一丝彻骨的寒意,也让凌煅即将沉沦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这丝波动……似乎在与他丹田内那缕微弱的烬火源力产生共鸣?
他福至心灵,几乎是下意识地,艰难地分出一缕神念,试图引导那香囊中散出的温热气息。
嗡……
香囊再次轻颤,那温热的波动变得明显了一些,不再散逸,而是缓缓萦绕在凌煅和瑶光周围,形成一个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光晕。
下坠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并非实质的托举,而更像是周围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对这股温热气息有所“避忌”,使得他们受到的某种无形阻力减小了?还是这气息本身具有某种奇特的“轻灵”特性?
凌煅来不及细想,全力维持着这丝神念联系,贪婪地汲取着那微不足道却至关重要的温热气息,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时间的概念在黑暗中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噗通!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荡,下坠感戛然而止!
并非预想中的坚硬撞击,而是落入了一种极其粘稠、带着淡淡腥气、却奇异的拥有相当浮力的液体之中!
巨大的冲击力依旧让凌煅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险些彻底昏死过去。他死死咬着牙关,抱紧瑶光,凭借着那层烬灯火种散发出的微弱光晕和液体的浮力,挣扎着浮上“水面”。
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液体,只觉得浑身骨骼如同散架般疼痛,但总算……活了下来。
他喘息着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极其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硫磺味,却并非真正的血液,而是一种蕴含着复杂能量的未知液体。河面上弥漫着稀薄的、同样泛着微红光芒的雾气,能见度很低。
头顶上方,是望不到尽头的漆黑,他们显然是从极高处的岩壁某个裂缝或洞口坠下的。而四周,则是黑暗笼罩的、看不到边际的河面,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更加庞大的地下空间轮廓。
暗河的水流并不湍急,缓缓流淌着,不知通向何方。
凌煅勉强维持着漂浮,心中稍定。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总比直接摔成肉泥,或者落入那恐怖肉柱巢穴要好。
他第一时间检查瑶光的状况。小丫头被生生造化兜的翠绿光晕包裹着,似乎并未受到坠落的冲击,依旧沉睡着,呼吸平稳,只是小脸有些苍白,显然先前那一声啼哭和爆发消耗了她极大的元气。
凌煅稍稍安心,然后立刻尝试运转功法,吸收此地灵气恢复自身。
功法刚一运转,他便是一惊!
这暗红色的河水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红色雾气,其中蕴含的能量极其庞杂暴烈!既有浓郁至极、几乎凝成实质的地火煞气,又混杂着一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与外面的灰雾同源但更精纯),甚至还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与巨兽骸骨类似的血肉精气,以及一种……仿佛能侵蚀人神智的疯狂怨念!
这种能量,对于普通修士而言,简直是剧毒!吸入一丝都可能走火入魔,甚至被那疯狂怨念同化,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但凌煅的《万药灵体诀》和不灭心火,此刻却展现出了其霸道绝伦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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