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醒醒!”柱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在曹兴国的脸上轻轻拍着,掌心的粗糙磨得曹兴国脸颊生疼。
曹兴国的眼皮像粘了胶水,费力地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柱子的脸凑得很近,眼睛红得像兔子。四周是浓密的树影,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山林里特有的潮湿气息。
“水……”曹兴国的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吐出的字沙哑得不成样子。
柱子连忙从腰间解下水壶,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倒了两口。清水滑过喉咙,像一股清泉浇灭了灼烧感,曹兴国这才缓过些劲,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包扎伤口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黑紫色的痕迹透过布层隐隐可见,伤口处的麻痹感还在蔓延,只是比刚才轻了些。
“蛇毒……没事了?”他哑声问,挣扎着想坐起来。
“三叔公的草药管用!”柱子赶紧扶他靠在树干上,脸上露出些喜色,“你晕了快一个时辰了,我刚才摸你脉,跳得比之前稳了。”
曹兴国点了点头,环顾四周。他们此刻在一片茂密的白桦林里,离刚才的断崖已经有段距离,身后的追赶声早就听不见了。想必松井追了一阵没追上,又摸不清山林的路,暂时撤了。
“大伙呢?”他问。
“三叔公带着他们在前面的山坳里歇脚,让我在这儿守着你。”柱子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哥,咱现在咋办?鬼子肯定还在附近搜,你这腿……”
曹兴国没接话,手指在地上慢慢划着。他在想松井的路数——那鬼子少佐暴躁却不笨,连续几次吃亏,必然会改变策略,说不定正带着人在几个必经的山口设埋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不能再跑了。”曹兴国突然开口,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越跑越被动,得反打他们一下。”
柱子愣住了:“反打?可咱就这点人,你还受了伤……”
“正因为受了伤,才要打。”曹兴国扶着树干,慢慢站起身,小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咬着牙没吭声,“鬼子以为我中了蛇毒,肯定虚弱不堪,必然放松警惕。这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才能彻底甩开他们。”
他看向远处一道两山夹峙的山口,那里是通往更深山林的必经之路,地势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柱子,你去告诉三叔公,让他们继续往深山走,找个隐蔽的山洞等着,千万别回头。”曹兴国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当拐杖,“你再带两个后生,跟我去那道山口。”
“哥,你这腿能行吗?”柱子看着他踉跄的脚步,满脸担忧。
“死不了。”曹兴国咧嘴一笑,笑容里带着股狠劲,“打小在山里滚,这点伤算啥。快去,别耽误时间。”
柱子咬了咬牙,应声跑向山坳。曹兴国拄着拐杖,一步一瘸地往山口挪,每走一步,小腿的伤口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他在盘算着怎么利用这山口的地形,用最少的人,给鬼子最狠的一击。
半个时辰后,山口处。
曹兴国靠在一块巨石后,指挥着柱子和两个后生布置陷阱。他们把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手榴弹弦线拆开,系在坚韧的藤条上,再把藤条拉在山口两侧的树干之间,手榴弹则藏在茂密的灌木丛里,只露出引线。
“记住,等鬼子走到中间,再拉藤条。”曹兴国拍了拍柱子的肩膀,指着山口最窄的地方,“这里只能并排走三个人,手榴弹一炸,他们前后都堵死,只能成活靶子。”
“那你呢?”柱子问。
“我在上面。”曹兴国指了指左侧的山坡,那里有几棵老松树,枝叶浓密,正好藏身,“我用枪盯着他们的军官,第一时间把领头的打掉,让他们群龙无首。”
布置妥当,三人各自就位。曹兴国爬到松树上,选了个粗壮的枝桠坐下,把步枪架在树杈上。从这里往下看,山口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连地上的碎石都能数得清。
他摸出三叔公交给他的草药,往嘴里塞了一把,苦涩的味道瞬间布满口腔,却让他的脑子更清醒了些。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声响。曹兴国的精神一振,透过树叶的缝隙往下看——十几个鬼子正往山口走,松井赫然在列,他手里的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光,走路时还在不停地比划着,像是在发号施令。
“来了。”曹兴国低声自语,手指扣在扳机上,瞄准镜里的十字准星稳稳套住了松井的脑袋。
鬼子的队伍走得很谨慎,前面有两个士兵拿着工兵铲,一边走一边敲打地面,显然是在排查陷阱。他们慢慢走进山口,离布置手榴弹的位置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曹兴国心里默念,却没开枪——他在等松井走进最佳射程。
松井似乎有些不耐烦,挥手让前面的士兵走快点,自己则加快脚步,走到了队伍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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