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署令见他通情达理,脸上也露出些笑意,捋须道:
“既如此,老夫便按此细则,拟一道正式呈文,今日就递送门下省,转呈陛下御批。”
“只要陛下朱笔一划,此事便算彻底落定了。”
“有劳署令费心。”张勤再次道谢。
两人又说了几句关于日后太医署医官轮值坐诊的安排,气氛颇为融洽。
张勤明白,与周署令这位太医署的实际掌舵者打好关系,对杏林堂的长远发展至关重要。
谈完正事,张勤告辞出来。
刚走出太医署大门,便瞧见署衙门口的告示墙前围了几名官员,正指着墙上新贴的一份布告议论。
张勤走近一看,是礼部与吏部联署的公文。
公文要求各衙门凡在京六品以上官员,明日巳时初(上午九点)皆需至明德门外,依班序列队,恭迎太子殿下凯旋銮驾。
张勤这才恍然想起老师昨日提及的太子归期。
自己身为司农寺丞,虽品级不高,但属东宫出身,这等场合是必定要到的。
他正看着布告,旁边一位身着绿袍的官员认出他,拱手笑道:
“张丞,明日迎候,我等怕是都要站后头些,你可是东宫近臣,或许能靠前些,沾沾殿下的凯旋喜气!”
张勤忙谦逊还礼:“李主事说笑了,下官人微言轻,依制站班便是。”
心中却想,明日那等场合,秦王、齐王乃至文武重臣皆在,自己还需谨言慎行,莫要出了差错才好。
他记下时辰地点,便转身离开,心里盘算着明日该穿哪件官服,需得提前准备妥当。
从太医署出来,张勤没急着回东宫,先拐回了张宅。
进了院门,就见苏怡正在廊下翻晒前几日采买的药材,小心地将有些潮气的草药摊在竹匾里。
张勤唤了一声,苏怡闻声抬头,见他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上来:“郎君回来了?署里事忙完了?”
她注意到张勤神色轻松,便问:“看郎君脸色,事情可是顺利?”
“嗯,刚和周署令谈妥了。”张勤和她一起走到廊下的石凳坐下,小禾端上两碗温茶。
张勤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太医署那边,关于杏林堂用药的章程,定下来了。”
苏怡专注地听着:“署令怎么说?”
“规矩定得细,但也算公道。”张勤将周署令拟定的条款大致说了一遍。
每月需提前报备用药种类数量,由署里指定的三家官药商供应,价格会低些。
药材送到后,还得由当日坐诊的太医署医官验看签字才能入库。每旬还要把用药记录抄送一份去署里备案。
苏怡仔细听着,思索片刻。
听着是繁琐些,可这样一来,药材来路正,用量清,旁人也就抓不到错处了。
接着点头道补充:“只是…这每日验看入库,咱们馆里也得有专人负责对接,账目更要记得清清楚楚。”
“是这么个理儿。”张勤赞同道,“这事开馆前就得定好人选,立好规矩。”
“周署令说,今日就把呈文递上去,等陛下朱批下来,咱们就能按章办事了。”
苏怡脸上露出些笑意,等章程正式下来,这就着手整理药材名录,把常用和珍稀的分列清楚,也好提前报备。
张勤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轻声的说了辛苦,心里也踏实了些。
他顿了顿,拿出周署令多给的一份监管药材名录,递给了苏怡。
话锋一转,他提及了刚才在署衙门口看到的布告,明日巳时,太子殿下凯旋,百官需至明德门外迎候。
自己身为东宫属官,也得去。
苏怡闻言,忙道:“这是大事,郎君明日早些起身,官服我让小禾再熨烫一遍。”
她想起什么,又问:“迎候礼仪可繁琐?要站许久吧?今日郎君早些歇息才好。”
“无妨,站班而已。”张勤笑了笑,“只是提醒你一声,明日我恐怕要晚些回来。”
“我省得了。”苏怡点头,“灶上会温着羹汤。”
又说了一会儿医馆筹备的琐事,张勤见日头偏西,便起身道别。
“我再去东宫点个卯,把今日之事回禀老师。你忙完也早些歇着,别累着了。”
“郎君自去忙,我晓得。”苏怡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走远,才转身回到廊下,继续整理那些药材。
次日巳时初,明德门外已是旌旗招展,冠盖云集。
李渊身着衮冕,端坐于御辇之上,文武百官按品级肃立两侧,气氛庄重而热烈。
张勤这次的位置比上次擒双王回京可靠前了不少,站在东宫属官的队列中段,能清晰地看到御辇和前排的亲王重臣。
远处烟尘扬起,蹄声如雷,太子李建成亲率的凯旋之师终于出现了。
队伍渐行渐近,盔甲鲜明,刀枪耀目,军容鼎盛。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太子李建成,一身戎装,意气风发。
而队伍的后方,则用绳索串连着数十名垂头丧气的俘虏,为首一人披头散发,身着残破将领服饰,正是叛将刘仚成及其主要部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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