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把今日最先冲上去拦阻贼人的那两位兄弟叫来,我见见。”
苏福应声后,就转身朝里间喊了两声。
不一会儿,两个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走了过来,身形都比寻常伙计魁梧些,穿着统一的粗布工服,但步履沉稳,眼神锐利。
“郎君,就是他俩,赵四和钱五。”苏福介绍道。
张勤打量过去。
这两人乍一看只是壮实,但站姿挺拔,双手骨节粗大,尤其是那个叫赵四的,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疤,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
张勤心中一动,这模样气质,与韩老伯请来的护卫老赵他们颇有几分相似,都是行伍里打磨过的痕迹。
他想起李德謇的出现,想起那神秘侠客,再看着眼前这两人…
秦王殿下的手,伸得比他想得还要快,还要周全。
这工坊里,恐怕早已布下了他的人。
张勤面上不动声色,露出赞许的笑容,对赵四和钱五拱手道:
“二位兄弟,今日多亏你们挺身而出,护住了工坊,张某感激不尽!”
赵四和钱五忙抱拳还礼,声音洪亮:“东家言重了!都是分内之事!”
张勤从袖中取出早就备好的两个小银锭,各约五两重,分别塞到两人手中。
“这是一点心意,二位务必收下。日后工坊的安危,还要多仰仗二位。”
两人推辞不过,相视之后,只得收下,连声道谢。
张勤又勉励了众人几句,便让苏福带着大家继续收拾。
他走到苏怡身边,低声道:“吓着了吧?我们先回去。”
苏怡点点头,跟着张勤走出工坊。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
齐王府书房。
一只上好的越窑青瓷茶盏被狠狠砸在地上。
碎裂声刺耳,茶水茶叶溅了一地。
李元吉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对着垂手站在下首的一名心腹管事低吼道:
“废物!一群废物!七八个人,连个破工坊都砸不利索,还被人生擒活捉,送到大理寺去了!”
“本王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那管事吓得浑身发抖,扑通跪倒在地。
“殿下息怒!实在是…实在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武功极高的虬髯汉子…”
“三下两下就把咱们的人全放倒了…后来,后来天策府的李德謇又赶到了大理寺,强硬要求严惩……”
“李德謇?”李元吉瞳孔一缩,“他怎么会插手这种小事?”
“小的…小的刚打听到,”管事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那香皂工坊…里头有陛下的内帑参股,还…还有秦王殿下的一成份子!李德謇就是奉秦王之命去的!”
“什么?!”李元吉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着管事。
“你再说一遍?!父皇和二哥…都掺和在这小小的香皂生意里?”
“千真万确!小的不敢欺瞒殿下!”管事以头触地,“据说陛下是默许的,秦王殿下是以李德謇的名义占股。”
“如今这事闹到大理寺,牵扯到两位…两位的利益,寺丞恐怕不敢不严办啊!”
李元吉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重重坐回椅中,脸色变幻不定。
他原本只当张勤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司农小官,想捏就捏,却没料到这小小的香皂背后,竟藏着如此盘根错节的关系!
父皇的内帑,二哥的势力…还有那张勤,还是药王孙思邈的亲传弟子!
他烦躁地挥挥手,让那管事滚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人,烛火跳动,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
沉默良久,李元吉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对侍立在阴影中的另一个心腹道:
“传令下去,之前派出去,准备找那张勤其他麻烦的人,都撤回来。暂时…不要再动他了。”
那心腹低声应下,还问起了工坊的事儿。
“工坊?”李元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和不甘,“有父皇和二哥的份子在,那就是个马蜂窝!”
“现在去碰,是自找麻烦!先让他逍遥几天…等风头过去,再作计较。”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手指捏紧了扶手。
张勤…看来还真不能小觑了。
这次算是踢到铁板,折了人手又丢了面子。
…
张勤和苏怡离开西市的工坊,并肩走在暮色渐浓的街道上。
秋风带着凉意,吹起路边的落叶。
苏怡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脚步比平日慢些,显得有些沉默。
张勤侧头看她,见她仍皱着眉,便缓下步子,与她并行,温声道:“还在想工坊的事?”
苏怡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没想到…他们会这般明目张胆。”
“树大招风,难免的。”张勤语气平静,“好在人都没事,东西砸了可以再做。经此一事,往后反而更安稳些。”
苏怡抬眼看了看他沉静的侧脸,心中稍安,点了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默默走回张宅。
推开院门,小禾正等在门口,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郎君,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灶上温着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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