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阴冷的轻笑,如同来自九幽深处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祭坛空间刚刚因邪阵被破而略显松弛的气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刺灵魂的穿透力,让重伤倒地的安雅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希望,让那四名挣扎欲起的黑袍魔徒敬畏地匍匐在地,也让气息未平的陈默和面色凝重的徐庸,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祭坛最深处那片原本被阴影笼罩的区域。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退散,露出了其后隐藏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形高挑、穿着宽大玄色长袍的人。袍服上绣着暗红色的、不断变幻形态的诡异花纹,仿佛无数张人脸在挣扎融合。他(或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张光滑如镜、没有任何五官的纯白色面具,面具质地非金非玉,反射着祭坛残余的幽光,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虚无与死寂。最令人不安的是,尽管看不到面容,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冰冷、戏谑、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正透过面具,牢牢锁定在徐庸身上。
随着此人的现身,一股远比安雅磅礴、精纯、且带着一种古老腐朽气息的恐怖邪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地下空间!刚刚被徐庸破去符文而黯淡的祭坛,其基座竟又开始微微震颤,残留的邪气如同朝拜君王般向那身影汇聚!
“教主……使者大人!”安雅挣扎着想要行礼,声音充满了敬畏与激动。
“废物。”面具人淡淡开口,声音中性,听不出男女,却带着一种磨蚀灵魂的沙哑,“连个老不死的门户都看不住,还要本座亲自现身。”
他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祭坛,在即将溃散的画皮鬼幡上停留一瞬,那面具似乎波动了一下,流露出不满,但随即又转向徐庸,那无形的“视线”变得饶有兴致。
“徐庸,‘红尘守夜人’……呵呵,真是久仰大名了。”面具人,或者说,幽冥圣教的这位“使者”,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没想到,为了几只无足轻重的‘画皮材料’,竟能劳动您这尊大佛亲自出手。看来,这世俗的灯火,您还是放不下啊。”
徐庸佝偻的身躯挺直了些许,浑浊的眼中精光内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敌,他反而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的警惕。“藏头露尾的东西,也配提‘红尘’二字?你这身‘千面归一’的邪功,火候还差得远,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老夫。”
“千面归一?”陈默心中一震,想起爷爷笔记中提及的一种幽冥圣教至高邪法,据说修炼者能吞噬万千面容与魂魄,熔于一炉,最终成就无面无相、千变万化的魔躯,是为“画皮仙”!难道眼前这人,竟是圣教中修炼此法的核心人物?
面具使者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似乎对徐庸点破他的根脚并不意外:“眼光不错。可惜,今日你这盏‘守夜灯’,怕是要熄灭了。”他话音未落,也不见其有何动作,周身玄色袍服无风自动,那面具上的虚无仿佛化作了实质的漩涡!
“嗡——!”
整个地下空间的邪气被瞬间抽空,凝聚于他身前,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扭曲哀嚎魂影组成的漆黑鬼手,五指箕张,指尖缭绕着腐蚀空间的黑色闪电,带着擒拿日月、捏碎星辰般的恐怖威势,无声无息地向着徐庸当头抓下!这一击,看似缓慢,却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其蕴含的邪力质量,远超之前安雅操控画皮鬼幡的全力一击!
徐庸眼神一厉,深知此獠厉害,不敢怠慢!他手中烟袋锅猛地往地上一顿!
“咚!”
一声闷响,如同敲响了远古的战鼓!以烟袋锅顿地处为中心,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玉白色光环骤然扩散开来!光环过处,空间仿佛被净化,那漆黑鬼手抓下的势头为之一滞,表面缭绕的魂影发出凄厉惨叫,变得淡薄了几分!
但鬼手并未消散,依旧带着沛然莫御的力量压下!徐庸须发皆张,低喝一声,佝偻的身躯仿佛瞬间高大起来,他弃了烟袋锅,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玄奥的法印,一股浩瀚、苍茫、仿佛承载了人间万古岁月悲欢的红尘烟火气自他体内冲天而起,化作一道七彩流转的光柱,悍然迎向漆黑鬼手!
“红尘劫·烟火人间!”
光柱与鬼手轰然对撞!没有巨响,只有一种法则层面上的剧烈摩擦与湮灭!七彩光柱中仿佛有市井喧嚣、爱恨情仇、生老病死的景象流转,与那代表极致邪恶与虚无的鬼手疯狂对抗!逸散的能量将祭坛地面撕裂出深深的沟壑,连空间都呈现出扭曲的波纹!
陈默被这股对撞的余波逼得连连后退,心中骇然!这才是徐伯真正的实力?这已是近乎神通层次的较量!
僵持仅持续了数息,七彩光柱终究更胜一筹,将漆黑鬼手寸寸消磨殆尽!但徐庸的脸色也微微白了一分,显然消耗不小。
“有点意思。”面具使者语气依旧平淡,似乎对一击未能奏效并不意外。他轻轻抬手,对着虚空一划!一道细如发丝、却锐利无比的暗红血线凭空出现,无声无息地切向徐庸的脖颈!这血线速度快得超出视觉捕捉,且蕴含着一种斩断因果、灭绝生机的诡异法则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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