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印有“百鬼骷髅”的照片和那张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卡片,如同两块寒冰,攥在陈默手中,寒意直透心底。三日之约,幽冥恭候。这不仅仅是挑衅,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阳谋。对方显然摸清了他的底细,甚至可能连他处理鬼弥勒和涉魂关公的细节都了如指掌。
一个掌握着多种禁忌纹身术、行事诡秘且势力庞大的组织……陈默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独自面对,胜算渺茫。
他深吸一口气,将照片和卡片放在柜台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通往后院的那道布帘。帘子后面,徐庸徐伯正坐在小马扎上,就着午后稀疏的阳光,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刚晒干的草药。他那佝偻的背影,在陈默眼中,此刻却仿佛蕴含着难以估量的力量。
要不要告诉徐伯?他能帮上忙吗?他又会愿意插手吗?
陈默心中犹豫。徐伯虽与爷爷交好,但多年来始终恪守着某种界限,从不主动过问纹身店的核心事务,更像是一位超然物外的守护者。贸然将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卷入这深不见底的漩涡,是否合适?
正当他踌躇之际,后院传来徐庸温和的声音:“小默,外面风大,把那簸箕里的陈皮给我递进来。”
陈默应了一声,拿起墙角装满陈皮的竹簸箕,掀帘走了进去。后院不大,堆满了各种晾晒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草木清香。徐庸接过簸箕,看也没看陈默,自顾自地将陈皮倒入一个石臼,用石杵轻轻捣着,发出有节奏的闷响。
“徐伯,”陈默最终还是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最近……可能有点麻烦。”
徐庸捣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没抬一下:“开店做生意,哪能没点麻烦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但陈默却敏锐地捕捉到,徐庸握着石杵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力道似乎比平时重了一分。
“这次的麻烦,不太一样。”陈默斟酌着用词,“可能……跟爷爷当年遇到过的一些事情有关。”
徐庸捣药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抬起头,那双平时温和甚至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却清澈得惊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目光深邃。
陈默被他看得有些不安,正想进一步解释,徐庸却忽然摆了摆手,重新低下头,继续不紧不慢地捣药:“人老了,记性不好。你爷爷当年的事儿,我也记不清多少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推脱,但陈默却心头一动。徐伯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追问,这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他或许早已察觉,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在考验陈默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
陈默不再多说,默默退出了后院。他明白,有些话,点到即止。徐伯的态度,已经给了他某种暗示——他不会坐视不理,但也不会轻易插手。
回到前店,陈默重新拿起那张照片,仔细观察那个背负有百鬼骷髅纹身的男人。背景昏暗,细节模糊,但陈默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判断,这照片拍摄的地点,很可能就在本城某个废弃的工业区或者地下空间。阎瞳的“幽冥斋”在城南,但这等邪术施展之地,绝不会在明面上。
三天时间,他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陈默凝神思索对策时,店门被推开,徐晓雯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陈默哥!我回来啦!咦?爷爷呢?”
“在后院捣药。”陈默迅速将照片和黑卡收起,不想让这个阳光的女孩接触到这些阴暗的东西。
徐晓雯也没在意,放下书包就跑到柜台边,好奇地东张西望:“陈默哥,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没休息好?对了,我们学校最近有个考古讲座,讲古代巫术图腾的,可有意思了!你说那些奇怪的图案,会不会真有什么神秘力量?”
她无心的话语,却让陈默心中一动。图腾?巫术?或许,可以从这个角度,去查查那个邪术组织的渊源?
傍晚,徐庸像往常一样做好了简单的饭菜,三人围坐在后院的小桌旁吃饭。席间,徐晓雯依旧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徐庸偶尔含笑点头,气氛温馨。但陈默注意到,徐庸吃饭的速度比平时慢了些,眼神偶尔会飘向窗外渐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饭后,徐晓雯回房赶论文,陈默在柜台后整理工具。徐庸拿着他那杆老旧的铜烟袋,搬了把小凳坐在店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将他布满皱纹的脸庞笼罩得有些模糊。
夜色渐浓,巷子里寂静无声。只有烟袋锅里火星明灭,和烟丝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
突然,徐庸敲了敲烟袋锅,将里面的烟灰磕在门口的青石板上。他站起身,看似随意地拿起靠在门边的那把用了不知多少年、竹枝已经磨得发亮的扫帚,开始慢悠悠地清扫门前的落叶和灰尘。
他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甚至有些迟缓,与寻常老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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