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纹身师 第9章 进入黑水寨

货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最终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司机指着一条被杂草和灌木半掩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用生硬的汉语说：“山口镇还得往前，但去黑水寨，从这里走，快些。天黑前要赶到，山里晚上不太平。”

我道了谢，背起行囊，踏上了那条几乎被原始丛林吞噬的小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参天古木的树冠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腐殖质气味和某种说不清的、带着甜腻感的瘴气。虫鸣鸟叫在耳边聒噪，却又显得这片森林异常幽深寂静。

越往深处走，人工开凿的痕迹几乎完全消失，只能依靠隐约被人踩踏过的小径痕迹和手中两枚木牌越来越清晰的灼热感来辨别方向。树木越来越密集，扭曲的藤蔓如同怪物的触手垂落下来，一些从未见过的、色彩艳丽得诡异的菌类在树根处丛生。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暗处窥视。不是之前那些眼线，而是更原始、更充满恶意的目光，来自这片山林本身。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片不同寻常的竹林。这里的竹子并非常见的翠绿，而是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紫黑色，竹节上布满扭曲的天然纹路，看上去像是一张张痛苦的人脸。空气中那股甜腻的瘴气在这里尤为浓重。

我刚踏入竹林，手中的两枚木牌突然剧烈发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与此同时，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像是无数只脚在落叶上爬行。

紧接着，我看到四周的紫黑色竹子上，不知何时，爬满了一种通体漆黑、只有指甲盖大小、背上却长着一张模糊哭脸图案的怪异甲虫！这些甲虫密密麻麻，数以万计，它们摩擦着翅膀或口器，发出那种沙沙的声响，无数张“哭脸”正齐刷刷地“看”向我。

蛊虫！而且是以怨念秽气滋养的邪蛊！

它们被木牌的气息吸引，或者，是被龙阿婆操控，在此拦截！

我没有犹豫，立刻从包中抓出一把提前配制好的雄黄粉混合着特殊药草的“驱蛊散”，向前猛地撒出！药粉触及空气，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前排的哭脸甲虫如同被泼了滚油，纷纷从竹子上掉落，蜷缩挣扎，发出尖锐的嘶鸣。但后面的甲虫仿佛没有恐惧，依旧前仆后继地涌来，数量太多了！

驱蛊散只能暂时逼退它们，无法彻底清除。必须尽快穿过这片竹林！

我一边不断撒出药粉开路，一边加快脚步。甲虫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试图爬上我的裤脚。我脚下步法变幻，尽量避开虫潮最密集的区域，同时用随身携带的短棍扫开靠近的虫群。

就在我即将冲出竹林边缘时，脚下突然一软！看似坚实的落叶层下，竟然是一个伪装巧妙的陷阱坑！坑底插着削尖的竹签！

电光火石间，我腰腹发力，硬生生在半空扭转身体，单手抓住坑边一条垂下的坚韧藤蔓，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竹签。但背包却被一根突出的尖锐树枝划开了一道口子。

几样零碎物品掉了出去，包括那个装有特制药墨的小瓷瓶。瓷瓶落在坑底，摔得粉碎，黑色的药墨溅在竹签和泥土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我心痛不已，这药墨配制不易。但此刻顾不上了，我借力一跃，翻出陷阱坑。回头望去，那些哭脸甲虫似乎对陷阱坑和洒落的药墨有所忌惮，在边缘躁动不安，却没有再追来。

看来这陷阱不仅是物理伤害，也蕴含着某种阻隔蛊虫的布置。龙阿婆的地盘，真是步步杀机。

我喘了口气，检查了一下背包，还好重要物品都在。整理行装时，我发现那两枚木牌的灼热感减弱了许多，但指向性却更加明确，直指竹林后方一座被更浓郁雾气笼罩的山坳。

穿过竹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让人心底发寒。

一个古老、破败的寨子，静静地卧在山坳之中。吊脚楼大多歪斜腐朽，不少已经坍塌，寨子里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人烟，唯有中央一座明显高出其他房屋、样式也更加奇诡的竹楼，保存得相对完整。竹楼的屋檐下，挂满了各种风干的兽骨和漆黑的、像是人形的小草偶。

最令人心悸的是，在寨子入口处，立着一根巨大的、被烟熏得漆黑的木桩。木桩顶端，放着一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而木桩本身，则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刻着一尊与吴鹏背上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邪异的——

鬼弥勒！

这里，就是黑水寨。

而那根图腾柱，如同一个邪恶的宣告，无声地警告着所有闯入者。

我站在寨子外，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寨子都笼罩在一股强大、阴冷、充满怨念的气息之中。手中的木牌不再发烫，反而变得冰冷，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龙阿婆，就在那座最高的竹楼里吗？

我深吸了一口充满瘴气的空气，握紧了拳头，迈步向那个如同巨兽张口般的寨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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