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的传讯,如同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陈默心中激起层层涟漪。玄天宗果然对城中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能精准追踪蛊婆侍邪念遁走的方向。他们抛出“城北隐秘据点”与“钥匙波动有关”的信息,既是展示实力,也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试探。
去,则意味着踏入玄天宗主导的棋局,生死难料,秘密可能不保。
不去,则坐失良机,可能错失关键线索,更显得心虚,引来玄天宗更深的猜忌与后续更强势的介入。
陈默凝视着手中温热的玉符,脑海中闪过静虚前辈“明辨真伪”的警示,闪过王木生痛苦扭曲的面容,闪过林薇离去时决绝的眼神。他深知,闭关自守已无法应对眼前的危局。唯有主动涉险,方能于绝境中争得一线生机。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金煞之力,点在玉符的云纹之上,一道清晰的意念传回:
“凌道友,除魔卫道,义不容辞。何时何地相见?”
片刻后,凌云霄的回应传来,平和依旧,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爽快。一炷香后,城北‘枯骨林’外,土地庙遗址。静候道友。”
枯骨林?陈默心中一凛。那是城北一片荒芜的乱坟岗,相传是古时瘟疫死者集中埋葬之地,阴气极重,平日人迹罕至。玄天宗将地点选在那里,显然并非随意之举。
他不再犹豫,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将必要符箓丹药贴身收好,镇魂灯依旧小心藏于内袋。推开静室门,墨守规已站在院中,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显然也感知到了方才的传讯波动。
“决定了?”墨守规声音低沉。
“嗯。”陈默点头,“避无可避,不如直面。或许能从中窥得一丝真相。”
墨守规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隐有龟裂、却依旧散发着微弱星辉的古老龟甲,递给陈默:“此乃‘遁甲符’,关键时刻捏碎,或可助你脱困一次。切记,玄天宗非友非敌,凡事留三分余地,保全自身为上。”
陈默郑重接过龟甲,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晦涩空间波动,心知此物珍贵:“前辈放心,我自有分寸。”
没有再多言,陈默对墨守规和闻声出来的徐晓雯微微颔首,转身便踏着夜色,孤身一人向城北方向疾行而去。
夜色下的枯骨林,比传闻中更加阴森。歪斜的墓碑如同怪物的獠牙,破败的棺木散落四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惨淡的月光透过稀疏的枯枝,在地上投下斑驳诡谲的影子。远处,一座半塌的土地庙轮廓隐约可见,如同蛰伏的巨兽。
陈默收敛气息,金睛暗运,警惕地靠近土地庙。尚未至近前,便看到庙前空地上,凌云霄负手而立,月白道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纤尘不染。他身后,两名青衣弟子如松般肃立,气息沉稳。三人与周围破败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浊世中的清莲。
“陈道友,信人也。”凌云霄见到陈默,微微一笑,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在评估他的状态,“道友伤势未愈,仍愿前来共赴险地,此等担当,令人敬佩。”
陈默拱手还礼,不卑不亢:“凌道友相邀,关乎苍生安危,陈某岂敢推辞。不知道友所言的据点何在?”
凌云霄也不绕弯子,伸手指向土地庙后方那片更加深邃黑暗的林地:“据我宗弟子追踪,那邪念最终遁入此林深处。那里有一处废弃的义庄,阴煞之气凝而不散,且有微弱的空间波动,疑似设有隐匿阵法。更重要的是……”
他语气微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陈默:“我宗秘法感应到,那义庄之内,残留着一丝与当日净水厂‘秩序波动’同源,却更加阴邪诡异的气息。似乎……那‘钥匙’的碎片,并非只有一种性质。”
同源却阴邪?陈默心中一震!静虚前辈曾言“钥匙”乃秩序碎片,月无痕的气息也纯净祥和。为何此地会出现“阴邪”属性的波动?是玄天宗判断有误,还是……“源初密钥”本身,就蕴含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道友之意是?”陈默不动声色地问道。
“幽冥教在此经营,绝非仅仅为了藏身。”凌云霄语气肯定,“他们很可能是在利用此地特殊的环境,滋养或转化那钥匙碎片的力量,使其更契合幽冥邪功。若让其得逞,后果不堪设想。我意,趁其尚未完全功成,你我联手,突入义庄,探明虚实,若能夺回碎片或将其毁去,则为上策。”
他说得合情合理,占据道德制高点。但陈默却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玄天宗为何不独自行动,非要拉上伤势未愈的自己?是为了多一个帮手,还是……需要一个“见证者”或“探路石”?
“凌道友修为高深,贵宗弟子亦是个中好手,为何需要陈某相助?”陈默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凌云霄似乎早有所料,坦然道:“道友有所不知。那义庄外的隐匿阵法颇为玄妙,强行破阵恐打草惊蛇。我观道友身负至阳破邪之力,对幽冥阵法或有奇效。再者,多一人便多一分照应。况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默一眼,“此事或许也与道友有些渊源,道友在场,或能引出更深层的变数,便于我等看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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