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凌云霄的到访,如同在观星斋本就紧绷的弦上又加了一重砝码。斋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墨守规忧心忡忡,日夜推演星象,试图从纷乱的天机中窥见一丝未来的走向,脸色愈发憔悴。陈默则全力疗伤,争分夺秒,以期尽快恢复实力,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徐晓雯小心翼翼地照料着林薇,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薇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庭院中的日升月落,眼神空蒙,仿佛灵魂游离于身体之外。那场净水厂的噩梦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生气,只留下一具疲惫的躯壳和额头上那道淡得几乎看不见、却牵动着无数人命运的印记。
然而,就在凌云霄离去后的第三天傍晚,一个谁也没料到的人,再次不请自来。
夕阳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观星斋院门未关,一道拖着长长影子、哼着不成调曲子的身影,晃晃悠悠地踱了进来。依旧是那身沾满污渍的宽大袍子,乱糟糟的发髻,以及那双仿佛永远睡不醒、却又时不时闪过锐光的细长眼睛。
温不弃。
他手里没拿酒葫芦,反而拎着个不断滴着暗绿色粘液、散发着刺鼻腥气的草编袋子,袋子里似乎有什么活物在蠕动。他旁若无人地穿过庭院,目光在浑天仪上停留一瞬,撇了撇嘴,然后径直朝着后院林薇所在的厢房走去。
“站住!” 徐晓雯最先发现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拦在厢房门前,声音发颤,“你……你想干什么?”
陈默和墨守规闻声立刻从各自静室中冲出,看到温不弃,皆是心头一紧。这个行事莫测的邪医,此时出现,意欲何为?
“啧,小丫头,紧张什么?”温不弃停下脚步,懒洋洋地扫了徐晓雯一眼,目光越过她,投向虚掩的房门内,似乎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的林薇,“我就是来看看,我那半吊子的‘蚀骨再生丹’效果如何,顺便……瞧瞧那个差点被炼成‘药引子’的女娃,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话语轻松,却让陈默和墨守规心中警铃大作。他果然对林薇的状况了如指掌!
“林姑娘需要静养,不劳阁下费心。”墨守规上前一步,沉声道,暗中已催动星力,戒备森严。
温不弃嗤笑一声,根本不理会墨守规的戒备,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默:“小子,恢复得挺快嘛?看来底子不错,没白费我那颗宝贝丹药。”他话锋一转,突然问道,“那女娃体内的‘小东西’,最近没再闹腾吧?”
他问得随意,陈默心中却是一凛!温不弃果然知道“钥匙”碎片的存在!
“阁下到底想做什么?”陈默目光锐利,体内微薄的金煞之力悄然流转。
“做什么?”温不弃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晃了晃手中的草编袋子,里面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当然是……收徒啊。”
收徒?!
此言一出,不仅徐晓雯愣住了,连墨守规和陈默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不弃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这女娃,空灵之魂,历经幽冥蚀骨、万毒浸体而不灭,体内还藏着那么个‘有趣’的玩意儿。这等资质,万中无一,简直是修炼我这一脉医毒之术的绝佳胚子!留在你们这儿,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或是被那些伪君子惦记,岂不是暴殄天物?跟着我,学点真本事,说不定哪天还能把那‘小东西’驯服了,为己所用,岂不美哉?”
他的想法天马行空,匪夷所思!竟然看中了林薇的“资质”,想要收她为徒?而且听其语气,似乎对“源初密钥”碎片不仅不忌惮,反而视为一种可以“驯服”的奇物!
“荒谬!”墨守规断然拒绝,“林姑娘乃清白人家,岂能拜入你这……你这来历不明的门下!更何况她如今心神受损,需要的是静养安抚,而非沾染你那诡谲之道!”
温不弃掏了掏耳朵,一脸不以为然:“老墨头,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来历不明?我这身医术毒术,可是实打实的本事,能救人,也能杀人,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关键时刻屁用没有的伪君子强多了!至于静养?”他嗤笑,“她魂海里揣着个定时炸弹,是静养能解决的吗?唯有以毒攻毒,以非常之道,方能化解非常之厄。”
他不再理会墨守规,目光直接看向陈默,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小子,你是个明白人。你应该清楚,这女娃留在你们身边,就是个烫手山芋。玄天宗那帮家伙,表面正气凛然,背地里为了所谓的‘大局’,什么事干不出来?幽冥教更是不用说。你们护得住她一时,护得住她一世吗?跟着我,虽然风险不小,但至少……她能掌握自己的力量,是福是祸,由她自己决定。总比当个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强吧?”
陈默沉默不语。温不弃的话虽然刺耳,却并非全无道理。林薇的处境确实极其危险,观星斋如今自身难保,玄天宗态度暧昧,未来难测。让林薇掌握自保之力,或许是一条出路。但……温不弃此人,亦正亦邪,心思难测,将林薇交给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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