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杂役区那个偏僻的角落,仿佛成了一个被无形力场笼罩的奇异空间。石破天没有再疯狂地捶打铁木桩,而是常常一个人站在那里,时而低头看着怀中那片被他用破布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带着图案的泥土,时而闭目凝神,笨拙而专注地调整着自己的站姿,尝试扭动腰胯,感受着那股微弱却新奇的、源自大地的力量感。
他的动作在外人看来依旧滑稽可笑,如同狗熊学舞,引来不少暗中窥视和窃笑。但他浑不在意,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幅简陋的图示和林弈那几句箴言之中。
林弈则依旧保持着低调,除了必要的活动和与小豆子、苏灵儿的短暂接触,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柴房内,借助中品灵石和不断优化的“微型能量阵列”恢复伤势、稳固修为,同时继续深入研究药渣中的“分子式”。他偶尔会透过门缝,远远观察石破天的进展,如同观察一个重要的实验样本。
他能“看”到,石破天周围的力量“道痕”正在发生细微而积极的变化。虽然依旧混乱,但那种狂暴无序的能量溢散在减少,力量开始有了初步的凝聚和导向。
“学习能力和身体感知力比想象中要强。”林弈心中评价,“只是缺乏正确的理论指导和系统的训练方法。”
这天午后,杂役区的气氛有些不同。几名外门执事弟子抬来了一批新到的“铁木柴”。这种木材坚硬逾铁,是炼制低阶法器的边角料,通常由力气最大的杂役负责劈砍,用于宗门某些特殊灶火,也算是杂役工作中最艰苦的一项。
大部分杂役看到那黝黑发亮、纹理致密的铁木柴,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远远避开。
执事弟子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角落里那个最高大魁梧的身影上。
“石破天!过来,把这些柴劈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石破天从沉浸的体悟中被惊醒,看到那堆铁木柴,古铜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走了过来。他放下怀中视若珍宝的破布包,拿起旁边一柄特制的、沉重的大斧。
他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这两天的体悟,试图调动那股“源自大地”的力量。他站稳马步,腰腹微微发力,挥动大斧!
“铛!”
火星四溅!沉重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斧刃深深嵌入铁木柴中,却未能将其劈开,反而被牢牢卡住!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斧柄传来,让他原本就拉伤未愈的手臂一阵剧痛,闷哼一声,额头瞬间见汗。
周围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傻大个就是傻大个,光长力气不长脑子!”
“还以为他这两天琢磨出什么名堂了呢,看来还是老样子……”
石破天脸色涨红,眼中闪过一丝挫败与不甘。他怒吼一声,试图凭借蛮力将斧头拔出,再砍一次,但手臂的疼痛和力量的凝滞让他动作变形,显得更加笨拙。
就在这片嘈杂与嘲笑声中,林弈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了附近,靠在一堆普通的柴火旁,仿佛只是在晒太阳。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根被卡住斧头的铁木柴,又看了看石破天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和那不标准的发力姿势,微微摇了摇头。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细长的、相对坚韧的树枝,又找来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
在周围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林弈走到石破天身旁,没有说话,只是用树枝的一端撬动那块石头,树枝中间垫在一小块木片上作为支点,轻轻一压树枝的另一端,石头便被轻易撬动、翻滚了一下。
这是一个最简单的杠杆演示。
石破天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粗犷的脸上满是困惑。他不明白,这跟劈柴有什么关系。
林弈扔下树枝,指了指还被卡在铁木柴中的斧头,又指了指石破天的腰腿和足下,最后,伸出食指,在空中虚划了一条从足跟到斧刃的、略带弧度的斜线。
“力,非直来直往。”林弈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石破天耳中,“寻其纹,导其势,以点破面。你的力量,十成有九成耗散于无用之处。”
他边说,边用脚在泥地上,快速画了一个铁木柴的截面简图,在上面标注了几个点,又画了一条沿着木材纹理的、曲折但有效的劈砍路径,并在路径旁写下了代表“压强”、“应力集中”的符号。
“看准这里,和这里。”林弈的脚尖点了点图上那两个关键点,“斧刃落点需精准,发力轨迹需顺应其结构弱点。想象你的力量不是砸进去,而是……沿着这条线,‘切’进去。”
这番结合了简单物理演示和图形指导的话,如同又一记重锤,敲在石破天的心头!
杠杆……纹路……弱点……切进去……
这些陌生的概念,与他怀中那片泥土上的图案,以及那“力发于足”的体悟,开始在他脑中疯狂地碰撞、融合!
他之前劈柴,只知道用尽全力往下砸,从未想过木材本身也有结构,力量也需要技巧和路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