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传 第119章 降维打击起烽烟

高天原发起的“春风计划”，如同一场精心策划的金融风暴，裹挟着巨额补贴的诱惑，骤然席卷长三角制造业。其目标明确，火力集中，直指贸易通联盟试图凝聚的那些正在观望、渴望转型却又对成本极其敏感的中小企业。这场“降维打击”，不再是商业模式的竞争，而是一场**裸的资本消耗战，意图用简单粗暴的“免费”与“返现”，在贸易通的根基夯实之前，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风暴的威力，很快便通过最直接的渠道，反馈到了贸易通联盟的神经中枢。

这日傍晚，宝总刚在和平饭店顶楼与赵雷、小闲开完应对策略的会议，准备稍作休息，便接到了至真园李李打来的电话。李李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柔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阿宝，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宁波的服装厂陈老板在我这里，情绪有点激动，说是有急事一定要马上见你。”

宝总心中一沉。宁波的陈老板，经营着一家五百人规模的中档服装厂，是贸易通近期重点接触且意向较强的潜在客户之一。此人务实谨慎，对贸易通“练内功”的理念颇为认同，双方已进行过数轮深入洽谈。此刻他突然急切找来，多半与高天原的攻势有关。

“我马上到。”宝总放下电话，立刻动身。

至真园“听雨阁”内，气氛凝重。陈老板约莫五十岁年纪，身材微胖，此刻正焦急地搓着手，面前的上好龙井一口未动。见到宝总进来，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写满了焦虑与无奈。

“宝总！你可算来了！”陈老板也顾不上寒暄，直接诉苦，“高天原‘阿拉丁’的人，今天直接跑到我厂里来了！开出的条件……唉，我没法拒绝啊！”

他拿起桌上的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们说，只要我入驻‘阿拉丁’平台，不仅免一年平台使用费，还承诺，只要通过他们平台下单，无论金额大小，直接返现交易额的20%！20%啊，宝总！我那小厂，利润薄得像张纸，这20%的返现，就是纯利！他们还保证给首页流量推荐……”

陈老板的声音带着颤抖和挣扎：“我知道，宝总你们的贸易通是为我们长远考虑，要搞什么精细化管理，降本增效。可这远水不解近渴啊！眼下这20%的现钱，是实实在在能让我厂里几百号人这个月工资发得宽松点！我……我顶不住啊！”

宝总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他理解陈老板的困境，对于许多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中小企业主来说，眼前的现金流远比遥远的蓝图更具诱惑力，也更为残酷和真实。

“陈老板，你的难处，我懂。”宝总给他斟了杯茶，语气平和，“高天原这一招，就是看准了大家现在日子难过，用快钱来撬动市场。”

“何止是我！”陈老板叹道，“就这一周，我听说，原来跟你们谈得差不多的嘉兴五金件厂的老王、苏州做家纺的老李，都……都跟‘阿拉丁’签了意向书了！宝总，再这样下去，恐怕……”

送走心力交瘁的陈老板，宝总的脸色沉静如水，但紧抿的嘴角透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一周之内，三个颇具代表性的潜在客户倒戈，这不仅仅是业绩的损失，更是对贸易通“价值导向”模式的直接挑战和动摇。高天原的补贴战术，正在迅速侵蚀贸易通辛苦建立的信任基础。

回到和平饭店，宝总立即召集了贸易通联盟的核心成员紧急会议——小闲、赵雷、汪明珠，以及被特意请来的爷叔。气氛空前凝重。

汪明珠最先按捺不住，她刚在外奔波，也听到了不少风声，急切地说道：“宝总，高天原这是不讲道理！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他们补贴20%，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虑适当跟一点？哪怕先稳住现有客户和意向客户？不然市场都被他们抢光了，我们这套系统再好，没人用也是白搭啊！” 她的提议，代表了在残酷市场竞争下一种本能的反应。

“跟？”赵雷立刻表示反对，技术出身的他更看重逻辑，“明珠，这是个无底洞！高天原背靠资本，烧钱是为了垄断。我们跟不起！而且一旦开始补贴，就背离了我们通过提升效率创造价值的初衷，会陷入永无止境的价格战，最终拖垮我们自己！”

小闲也忧心忡忡：“不跟，客户流失；跟，财务风险巨大。这确实是两难。”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爷叔，缓缓睁开了眼睛，手中佛珠停止捻动。他没有看争吵的双方，而是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宝总，声音不高，却瞬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虚火攻心，实柴难续。”爷叔缓缓道，“高天原烧的是资本市场的虚火，看似旺盛，终难持久，因其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尔等若以辛苦积累之实柴，去对烧彼之虚火，岂非自断根基，未战先败？”

爷叔的话，如同醍醐灌顶，点明了问题的本质。高天原的补贴是不可持续的资本游戏，而贸易通的钱，是宝隆系和未来联盟成员实实在在的投入，是用来建设赋能体系的“实柴”。用宝贵的建设资金去拼消耗，正中高天原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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