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雨是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呛醒的,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铁锈般的腥甜。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客厅里没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而冰冷的光,照亮了散落一地的玩具。
那是乐乐的布娃娃,胳膊已经被扯掉了一只,眼睛掉在旁边,像一颗浑浊的泪珠;还有安安最爱的奥特曼,脑袋歪在一边,胸口的贴纸皱巴巴的,沾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灰尘——那是孩子们最后留在这个家里的痕迹,如今却成了最锋利的刀,每看一眼,都能割得她鲜血淋漓。
她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件乐乐的小外套,上面还残留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混合着灰尘的味道,呛得她又一阵咳嗽。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可一动,还是会牵扯着神经,传来尖锐的疼。但这点疼,比起心里的剧痛,根本不值一提。
家里空荡荡的,安静得可怕。没有了乐乐放学回家后的叽叽喳喳,没有了安安追着姐姐跑的笑声,没有了孩子们围着她喊“妈妈”的软糯声音。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倒计时,提醒着她,她的孩子们,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她挣扎着坐起来,摸索着打开了客厅的灯。刺眼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那些触目惊心的回忆。餐桌上,还放着她那天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有两个小小的碗,里面还残留着一点没吃完的米饭和排骨——那是乐乐和安安最后的晚餐。
何小雨走过去,拿起那个属于乐乐的小碗,碗沿上还留着孩子浅浅的齿痕。她想起乐乐总是喜欢把排骨上的肉啃得干干净净,然后把骨头递给她,说:“妈妈,你吃骨头,补钙。”
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抱着小碗,蹲在地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喉咙里挤出来,像受伤的野兽在低声呜咽。
“乐乐,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让爸爸接你们走的。”
“安安,妈妈错了,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她一遍又一遍地忏悔,一遍又一遍地哭喊,可回应她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何小雨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希望,以为是孩子们回来了,可下一秒,她就清醒了——她的孩子们,已经不在了。
门开了,是她的父母。他们手里提着保温桶,脸上满是疲惫和担忧。看到蹲在地上痛哭的何小雨,母亲心里一酸,快步走过去,抱住她:“小雨,你怎么又在这里哭?快起来,地上凉。”
父亲也走过来,叹了口气,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孩子,别这样折磨自己了。乐乐和安安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何小雨靠在母亲的怀里,哭得更凶了:“爸,妈,我想乐乐,想安安,我真的好想他们。没有他们,我该怎么活啊?”
“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母亲一边哭,一边拍着她的背,“可你还有我们啊,你要是垮了,我和你爸怎么办?你得好好活下去,为了乐乐和安安,也为了我们。”
父亲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和几个清淡的小菜:“这是你妈特意给你熬的粥,你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快喝点吧。”
何小雨摇了摇头,她没有任何胃口。一想到孩子们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饭了,她就觉得喉咙里堵得慌,什么也咽不下去。
“小雨,听话,多少吃一点。”母亲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你要是倒下了,谁给乐乐和安安讨回公道?谁看着齐柏磊和那个女人受到惩罚?”
提到齐柏磊和林薇薇,何小雨的身体猛地一僵,眼里的悲痛瞬间被恨意取代。她抬起头,接过母亲手里的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粥。粥很清淡,却带着母亲的温度,让她冰冷的心,稍微有了一丝暖意。
她不能倒下,她要活着,要亲眼看着齐柏磊和林薇薇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沉重的代价。她要让他们知道,杀害无辜的孩子,背叛家庭,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吃完饭,父母又劝了她很久,让她搬到他们家里去住,也好有个照应。可何小雨拒绝了,她想留在这个家里,留在这个充满了孩子们回忆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孩子们的笑声和身影,她想陪着他们,哪怕只是回忆。
父母拗不过她,只能无奈地答应了。临走前,母亲把保温桶里剩下的粥倒进碗里,放在冰箱里,叮嘱道:“明天记得热了吃,别饿坏了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随时都在。”
何小雨点了点头,送父母到门口。看着他们苍老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她的心里充满了愧疚。父母年纪大了,本该安享晚年,却因为她,因为孩子们的事情,日夜操劳,担惊受怕。
她关上门,回到空荡荡的客厅。她走到孩子们的房间,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乐乐的小床上,还放着她最喜欢的粉色小熊;安安的床上,堆着一堆奥特曼玩具;书桌上,摆着乐乐的画笔和安安的绘本,还有他们的成绩单,上面全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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