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被张大德抱上车时,还回头朝着孙小薇挥了挥手,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的期待:“妈妈,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呀!”
孙小薇站在原地,看着汽车尾气卷起地上的落叶,一点点消失在小区的拐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得紧紧的,密密麻麻地疼。她抬起手,用力挥了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连一句“照顾好自己”都说不出来。
明明的小书包里,她塞了三套换洗衣物,两包他最爱吃的草莓味饼干,还有一个录音笔。她没敢告诉明明那是什么,只说是“能听到妈妈声音的魔法玩具”,让他每天晚上都要记得打开。她心里实在不安,总觉得张大德的转变太过刻意,可看着儿子渴望父爱的眼神,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拒绝。
回到空荡荡的出租屋,明明的小拖鞋还摆在门口,沙发上搭着他没看完的绘本,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儿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孙小薇走过去,拿起那本绘本,指尖抚过上面稚嫩的涂鸦,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她掏出手机,给张大德发了一条微信:“明明肠胃不好,不能吃太辣太油的东西,每天晚上要给他讲故事,他才能睡着。如果他闹着要回家,你就马上送他回来。”
过了很久,张大德才回复了一个“知道了”的表情,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孙小薇的心沉了下去,那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而此时的汽车里,明明正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小脸上满是兴奋。他偷偷看了一眼开车的张大德,小声问道:“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呀?”
“去爸爸的新家。”张大德的语气淡淡的,眼神却有些闪烁。他并没有回自己原来的房子,而是开向了城郊的一处老旧民房。那里是他和琳娜分手前租的,偏僻又隐蔽,正好用来“安置”明明。
他对孙小薇说和琳娜分手是假的,对明明说要好好补偿他也是假的。他来找明明,不过是因为琳娜怀孕了,嫌弃明明是个累赘,逼着他把明明接走。而他自己,也早就厌倦了孙小薇的纠缠和明明的存在,只是想找个地方,把这个“麻烦”暂时藏起来。
至于孙小薇的警告,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明明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只要给点好处,就能哄得服服帖帖。就算不听话,打一顿骂一顿,也就老实了。
汽车停在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前,周围荒草丛生,看起来阴森又荒凉。明明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惧:“爸爸,这里不是新家吧?这里好可怕。”
“小孩子懂什么。”张大德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把将明明从车里拽了出来,力道大得让明明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快进去,别废话!”
明明被他拽着胳膊,疼得眼圈都红了,却不敢哭出声。他想念妈妈,想念那个虽然小但温暖的出租屋,想念妈妈做的草莓饼干,想念妈妈睡前温柔的故事。可现在,他只能被这个陌生又严厉的爸爸,拽进一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二楼的房间很小,阴暗又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掉漆的桌子,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琳娜正坐在床上玩手机,看到张大德带着明明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厌恶的表情:“你怎么才把他带来?赶紧把他扔到角落里去,别让他碍眼。”
明明看到琳娜,吓得往张大德身后缩了缩。他记得这个女人,上次爸爸带她去幼儿园门口接他,她用那种很嫌弃的眼神看着他,还偷偷掐了他的胳膊一下,说他“脏兮兮的,真讨厌”。
“爸爸,我害怕,我想妈妈,我要回家。”明明拉着张大德的衣角,小声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张大德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明明踉跄着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膝盖磕出了一块淤青。“再哭我就打死你!给我老实待着,不准说话!”
明明被他凶狠的语气吓得不敢再哭,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眼泪无声地掉下来。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为什么这个阿姨这么讨厌他。他想给妈妈打电话,可口袋里的手机,早就被张大德收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明明的噩梦。
张大德和琳娜根本没有兑现承诺,没有带他去吃好吃的,没有给他买新衣服和玩具,甚至连一顿饱饭都不给她吃。
每天早上,张大德出去“上班”(其实是去赌场赌博),琳娜就躺在床上玩手机,让明明自己去厨房找吃的。可厨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发霉的馒头和快要过期的方便面。明明饿极了,只能啃着硬邦邦的发霉馒头,喝着自来水。
有一次,明明实在太饿了,偷偷拿了琳娜放在桌子上的一块面包。结果被琳娜发现了,她一把抢过面包,狠狠扇了明明一个耳光,打得明明嘴角都破了,鲜血直流。
“小畜生!谁让你偷吃东西的?”琳娜掐着明明的胳膊,眼神凶狠,“你妈那个穷酸样,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个小偷!我告诉你,这家里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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