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看到林微言时,手里的菜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番茄滚了一地,沾着泥土,像一颗颗砸烂的心脏。
“你……你的腰怎么了?”刘婶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眼神里的震惊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你不是说……只是回去看看吗?怎么弄成这样?”
林微言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腰侧的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刘婶,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小手术。”
“小手术?”刘婶的目光落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落在她扶着腰的动作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骗谁呢!是不是……是不是他们逼你了?”
林微言再也撑不住,眼泪决堤而出。她像个迷路的孩子,扑在刘婶怀里,把所有的委屈和疼痛,都化作了压抑的呜咽。
刘婶拍着她的背,什么也没问,只是陪着她掉眼泪。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老旧的巷口,像一幅被泪水泡皱的画。
林微言在刘婶家住了下来。刘婶的杂货铺早就关了,老人靠着儿子偶尔寄来的生活费过活,日子过得紧巴巴,却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她。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补血的汤,夜里总要来她房间看看,给她掖好被角。
“这肾啊,是人的根。”刘婶给她擦着药膏,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件瓷器,“少了一个,就像树断了根,以后可千万不能累着,不能气着。”
林微言点点头,把脸埋进枕头里。她知道刘婶想说什么——为了那样一家人,不值得。
可她已经做了。像一场无法回头的赌局,她押上了自己的健康,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空洞。
术后的恢复期比想象中更难熬。伤口常常在夜里疼得她睡不着,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着窗外的虫鸣。她开始频繁地做梦,梦里总是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她举着录取通知书跑回家,却看到林雪穿着她的校服,笑着对她说:“姐姐,你的东西,现在都是我的了。”
每次从梦里惊醒,她都浑身冷汗,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刘婶的儿子隔三差五会打电话来,语气总是不耐烦:“妈,你别老惯着那个丫头,谁知道她是来骗吃骗喝还是咋的?”
“你闭嘴!”刘婶每次都对着电话吼,“微微是我闺女,比你这个白眼狼强一百倍!”
挂了电话,老人总会红着眼眶对林微言说:“别听他的,有婶在,不怕。”
林微言知道,刘婶是在保护她。可她不想成为老人的负担。身体稍微好点后,她开始帮着刘婶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洗菜、扫地、晒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找了份在家做手工活的工作,给玩具缝眼睛,计件算钱。一天下来,眼睛熬得发酸,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却只能挣十几块钱。可她很满足,至少,这是她靠自己的力气换来的,干净,踏实。
那天她正在缝玩具,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她逃离的那个城市。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接了。
“是我。”电话那头是林建国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亲热,“微微啊,你身体好点了吗?小雪恢复得不错,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林微言握着针线的手猛地一抖,针尖扎进了掌心,血珠瞬间涌了出来。
“你打电话来,有事吗?”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小雪想谢谢你,说有空想请你吃个饭。”林建国的声音透着小心翼翼,“她男朋友也说,要好好谢谢你这个姐姐……”
“不必了。”林微言打断他,“我们已经两清了。”
“微微,你别这样嘛。”林建国的语气软了下来,“毕竟是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们不是姐妹。”林微言一字一顿地说,“我和你们,早就没关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林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小雪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希望!她好了,以后才能好好孝顺我!你这个当姐姐的,难道不该替她高兴吗?”
林微言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原来在他眼里,林雪的价值,只是“以后能好好孝顺他”。而她这个亲女儿,不过是个用完即弃的工具。
“我挂了。”她懒得再和他废话。
“等等!”林建国在电话那头喊,“你张阿姨说……你把我们拉黑了?微微,你怎么能这么做?我们可是你亲人!”
“亲人?”林微言的声音带着嘲讽,“你们配吗?”
她直接挂了电话,顺手拉黑了这个号码。掌心的血珠滴落在玩具上,染红了那块廉价的布料,像一朵丑陋的花。
没过多久,刘婶的儿子突然回来了。他带着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女朋友,一进门就指着林微言骂:“好啊妈!你果然把这个扫把星藏在家里!我就说你怎么总说钱不够,合着都填给她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刘婶气得发抖,拿起扫帚就打,“给我滚出去!”
“滚?这是我家!要滚也是她滚!”男人一把夺过扫帚,摔在地上,“我告诉你林微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不就是卖了个肾吗?还装什么清高!赶紧从我家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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